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嗒嗒声响敲得人心里发紧。
林凡坐在马背上，手心里攥着个木匣子，里面是系统里兑换的缩小版曲辕犁模型，包含了图纸。
林兄，别紧张，县衙你又不是没来过。李逸风在旁边催了下马，口风揶揄。
家父虽看着严厉，其实最看重能办实事的人。
“怎么能一样？”林凡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视线扫过县城的街面。
比上次来热闹不少，挑担的、吆喝的，还有穿短打的汉子扛着锄头往城外走，估摸着也是赶春耕的。
到了县衙门口，两尊石狮子瞪着眼睛，门房见是李逸风，赶紧撩了帘子。
穿过前院，就见正堂门口站着个穿官袍的中年人，脸膛黝黑，留着三缕短须，正是县令李大人。
李逸风赶紧作揖。
林凡跟着弯腰：草民林凡，见过大人。
李县令连忙摆手，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肃穆：可别，你就是林家坳那个林凡？
“如此说来，下官见过县男爵大人。”
林凡有些傻眼，整半天原来还是他官大了。这事整的，多尴尬。
“要不，咱们私下各论各的，您叫我林凡就成，我和令郎是好兄弟，我称呼您为伯父怎么样？”
他只是一个无实权的地方小民，县令官不大，却是实权，这一方治下可是土皇帝。
“爹，你看，林凡是我好兄弟，你这弄的我以后怎么和兄弟玩。”李逸风见状，连忙打圆场。
“那好，就依我家臭小子的，咱们私下各论各的。”李县令也是对眼前的少年人颇有好感，爽朗一笑。
林贤侄，不知今日前来这是？
话一出口，眼睛却不自觉飘向了林凡手里的盒子，他自然知道眼前人不是来找他叙家常的，索性就先点话题。
都是托朝廷的福，县太爷的照应。
林凡往旁边挪了半步，把木匣子捧起来，今日来，是有样东西想献给伯父的。
李县令挑眉：哦？什么东西？
林凡打开匣子，里面除了曲辕犁模型，还有一张纸。
曲辕犁透着精巧，犁辕是弯的，犁架比寻常的小了一半，还多了个能转动的铁环。
这是啥？李逸风凑过来，看着像犁，可这辕怎么是弯的？
这叫曲辕犁。林凡拿起模型比划，伯父您看，现在用的直辕犁，得两头牛拉，转弯还费劲。这曲辕犁，一头牛就能拉，转弯灵活，省不少力气。
李县令接过模型，手指在曲辕上摩挲着，眉头慢慢松开：你试过？
试过。林凡点头，在林家坳试过小模型，比直辕犁快了至少三成，还省牛力。要是木工和铁器铺能照着图纸打，春耕能多翻不少地。
李逸风眼睛亮了：爹，这可是好东西！咱县耕地不少，要是都用这曲辕犁，今年的收成指定能再涨！
李县令没说话，盯着模型看了半晌，突然拍了下桌子：好！贤侄，这东西你献得好！
他转身喊来师爷：快，把这曲辕犁的样式重新画下来，待本县令确认无误后送到州府去！就说本县乡民林凡改良农具，得此曲辕犁，可助春耕！
师爷赶紧应着，拿过模型就去画图。
林凡心里松了口气，又道：伯父，小侄还有个想法。
这曲辕犁，要是木工和铁器铺能批量打造，不光咱县能用，周边县也能用。
咱县出的农具，还能换些粮食布匹，也是桩好事。林凡看着李县令，只是小侄人微言轻，怕推广不开。
李县令何等精明，一下就听出他的意思。这是想借官府的势，让这曲辕犁和他林凡绑在一起。
你倒是会盘算。李县令嘴角带了点笑，不过你说得对，能造福百姓的事，官府该撑腰。这样，我让人盯着铁器铺，先打五十具曲辕犁，在本县试点。
好用的话，我再奏请上面推广。
他顿了顿，看向林凡：你献此利器，有功。想要什么赏？
林凡低头：小侄不要赏。只求伯父能记得，林家坳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往后要是有啥风吹草动，还望伯父能多照看。
这话够直白，就是要官府当靠山。
李县令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实在。行，只要林家坳不犯王法，就冲你喊我一声伯父，本县就护着你们。
正说着，师爷拿着画好的图纸进来，上面把曲辕犁的每个部件都画得清清楚楚。
李县令看了眼，递给李逸风：你拿着，去趟铁器铺和工匠那里，让他们照着打，用料好点，钱从县衙账上支。
李逸风接过图纸，又看了眼林凡，爹，那我先去了？
去吧。李县令挥挥手，又对林凡道，走，去后堂坐坐，聊聊你那土豆和水稻。
到了后堂，沏上茶，李县令才问：你那杂交水稻，真能比寻常水稻多收一半？
差不多。林凡说，小侄也是偶然发现的，亩产有三百多公斤。今年打算先在我们村里做示范，要是天公作美，收成不错，或许又是一番功绩。
三百多公斤？李县令眼睛一瞪，寻常水稻也就两百斤顶天了！你这稻种，是从哪来的？
是小侄偶然得到的种子，自己琢磨着培育的。林凡不能说系统，只能含糊过去。
李县令也没多问，只道：要是真成了，你可是立了大功。朝廷正愁粮食不够，你这稻种要是能推广，将来封侯都有可能。
林凡赶紧摆手：小侄没想那么多，就想让村里人能吃饱饭。
你这性子倒好。李县令点点头，这年头，能踏实做事的人不多了。
两人又聊了些春耕的事，从引水渠说到开荒，林凡把林家坳的打算说了说，李县令听得认真，时不时插句话，给了些主意。
等李逸风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汗：爹，王铁匠说了，下午就能打出第一具，让先试试好用不。
李县令站起身，林凡，中午就在县衙吃饭，我让人备了些酒菜。
林凡想推辞，李逸风一把拉住他：林兄，别客气！我爹可是难得留客吃饭，你这曲辕犁，可是帮了他大忙了。
饭桌上，李逸风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林兄，你是不知道，我爹为了春耕的事，好几晚没睡好。
你这曲辕犁一出来，不光是咱县的政绩，往上面报了，爹说不定能升一级。
李县令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林凡笑着举杯：伯父为民办事，该有此福报。小侄敬伯父一杯。
酒过三巡，林凡起身告辞。
李逸风跟着送出来，到了衙门口，拍着林凡的肩膀：林兄，今晚别走了，住我那儿。
我知道城里有家酒馆，菜做得地道，我请你！
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李逸风拉着他就往街上走，你帮了我爹这么大的忙，我请你吃顿饭算啥？
再说了，咱哥俩也得好好聊聊，我还想问问你那水稻，能不能在我家的田地里也种种。
林凡拗不过他，只好跟着走。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透过屋檐洒下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说真的，林兄。李逸风忽然道，我打小在县城长大，见多了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像你这样，实打实做事的，真不多。
林凡笑了：我就是个种地的，不做事，就得饿肚子。
那可不一样。李逸风摇摇头，有的人有机会做事，却净想着占便宜。你不一样，你带村里人打猎，种土豆，现在又弄出这曲辕犁，心里装着的是大家。
他停下脚步，看着林凡：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林凡心里一暖，点点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喧闹声仿佛都远了些，只有两个年轻人的脚步声，轻快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