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羽站在车间外的阴影里，看着李建仁被郭中伟拍着肩膀夸奖，指节捏得发白。
刚才那场混乱本是他暗中授意几个临时工故意搅出来的，就想让高笙勉的合作黄在起步阶段，没成想被这个不起眼的人员几句话破了局。
他转身往仓库后的空地走，皮鞋碾过碎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建仁那张专注干活的脸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眼里的阴狠像淬了毒的冰碴——这小子坏了他的事，总得付出点代价。
仓库墙角堆着几摞废弃的金属架，高小羽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既然明着捣乱不成，不如换个法子。
高小羽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着“吴晨阳”的号码。
他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的人，平时总抱怨工资低。
高小羽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编辑信息时眼神越来越沉：或许，从内部瓦解才是更省事的办法。
风卷着灰尘掠过空地，吹得他衬衫下摆猎猎作响。
他删掉刚打的字，改了条更隐晦的内容发过去，随后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外走。
阳光照在他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高笙勉他们的车刚驶出工厂大门，王红梅就侧过头问：“刚才车间那场乱子看着蹊跷，要是咱们的贴片在生产时，厂里有人故意捣乱怎么办？那批货的交期卡得紧，耽误了怎么办？”
高笙勉正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闻言轻笑一声：“有人想捣乱，说明咱们的项目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
他转回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郭厂长既然敢接下这活儿，自然有他的办法。你没注意到那个叫负责人吗？他可是一心想干好的。”
王红梅还是有些担心：“可要是内部人里应外合呢？”
“那就让他们闹。”高笙勉语气平淡，眼神却透着股锐利，“真要是有人敢在生产线上动手脚，正好给郭厂长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咱们按规矩把质检标准列清楚，每道工序都留好记录，出了问题谁的责任谁担着——高辉集团里想看笑话的人不少，正好借这个由头，看看谁的尾巴先露出来。”
胖胖抬手调大了空调风速，吹散了车厢里的沉闷：“老大，今天在这大有收获啊。”
高笙勉：“对。”
车子到了高辉集团后，高笙勉对李建仁说道：“李科长，你安排两个人，明面上是对接生产进度，暗地里盯着点那些老油条的动静。咱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能让人当软柿子捏。”
李建仁点头应下，“好的，高总。”
王红梅这时突然明白过来——高笙勉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合作能顺顺当当，他要的或许不只是一批合格的贴片，更是借这场生产，把藏在暗处的对手一个个引出来。
到了集团的大门口，李建仁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抬头望了眼公司大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对着车内的几人挥了挥手，脚步匆匆地汇入了门前的人流，身影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后——手头还有几份紧急文件等着处理，这短暂的外出间隙终究还是要被工作填满。
另一边，胖胖发动车子拐了个弯，朝着不远处的大商场开去。
高笙勉转头看到王红梅正低头核对着平板上的清单，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微蹙着像是在盘算什么。
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轻快的提议：“红梅，你不要看了，歇一会儿吧，你看咱们这阵子天天不是泡在会议室就是对着一堆报表，脚不沾地的。”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抬起来的眼睛，笑意更明显了些：“说起来，我们俩都好久没有忙里偷闲，专门去外面逛逛街、吃吃饭了。今天中午别在公司食堂对付了，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吃完正好顺路逛逛旁边的商场，怎么样？”
王红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倦意淡了大半，嘴角弯起个柔和的弧度，手里的平板往包里一塞，干脆地应了声：“好啊。”
话音刚落，绿灯亮了，胖胖在前面笑着踩下油门，车子稳稳地向前驶去，仿佛连空气里都多了几分期待的暖意。
王红梅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随口聊起上周在这里吃过的那道红烧肉，酱汁浓稠得能挂在筷子上。
车子停稳后，两人并肩走进饭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服务员熟络地引着他们到了常坐的靠窗位置，菜单刚递过来，王红梅已经率先点好了四菜一汤，都是彼此爱吃的口味。
暖黄的灯光漫过桌面，给青瓷碗碟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高笙勉刚夹起一块鱼，筷子没拿稳，鱼肉“啪嗒”掉回盘子里，溅起几滴汤汁。
王红梅笑着递过纸巾，自己却被刚入口的凉拌黄瓜呛得轻咳两声，眼里泛起细碎的水光。
“慢点吃，又没人抢。”
高笙勉顺手给她倒了杯温水，指尖碰到杯壁时带起一点轻响。
胖胖在一旁吃着狗粮，感觉比红烧肉好吃多了。
窗外的车水马龙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桌上的酸菜鱼冒着热气，酸菜的酸香混着米饭的清甜漫在空气里。
王红梅说起早上开会时领导念错报表数字的糗事，高笙勉正喝着汤，闻言“噗嗤”笑出声，差点把汤洒在衬衫上。
没人提工作群里未读的消息，也没人看手机上跳动的时间。筷子碰着碗沿的轻响，偶尔夹杂着两句打趣的笑谈，像锅里慢慢炖着的汤，咕嘟咕嘟冒着轻松的泡。
饭店门口的风铃再次叮当作响时，午后的阳光已经柔和了许多。
高笙勉结完账，自然地接过王红梅手里的包搭在臂弯，“走吧，去楼上看看。”
商场里暖气充足，琳琅满目的橱窗在灯光下闪着光。
两人并肩走着，王红梅的目光被一家甜品店的新品海报吸引，脚步慢了半拍，高笙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会儿过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