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平日爱在市井走动，常与人饮酒闲聊。这些事，不过是某次在酒肆里听来的。”
嬴孤影耸了耸肩，语带随意。
酒肆？又是酒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
嬴政眉心微蹙，目光在嬴孤影身上停留片刻，神情莫测。
他并未追问，只是默然转身，袖袍轻拂，似已将此事暂且按下。
但心底早已悄然布局，待朝会一散，便命人速召公输仇入宫，务必将火药之事提上议程。
殿中寂静，唯有风掠过檐角的铜铃，发出细微声响。
嬴孤影静坐一旁，指尖轻叩案面，节奏不疾不徐。
唇边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江南霹雳堂的秘密，并非人人可触，就连帝王也需耐心等候时机。
他知道，那道圣旨迟早会飞向南方。
“这等威力，绝非寻常匠造所能及。”
大明宫外，赤焰冲天，映得云层如血。
李世民立于阶前，瞳孔深处燃着灼热光芒。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江南，务必请霹雳堂主赴京一见。”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决断。
侍卫领命疾行，尉迟敬德与秦琼对视一眼，随即分头调度人马。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带着紧迫。
“启禀陛下，那位先生到了。”
一名甲士躬身通禀。
李世民神色一振，脚步未停便直奔书房。
他心中清楚，今日所见之物，或将改写天下格局。
另一边，赵敏立于窗前，远眺天际残留的火痕。
她指尖微凉，思绪翻涌。
“大唐竟已掌握如此利器……”
原本平静的局面，因这一声巨响而动摇。
大元疆域辽阔，然内部纷争不断，边患频发。
如今大唐再添此等威慑之力，平衡恐怕难再维持。
她缓缓合上眼，片刻后又睁开，眸光锐利如刀。
“若能结盟江南霹雳堂……”
念头一起，便如藤蔓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明教、六大门派虽势大，可一旦拥有火药之威，皆不足为惧。
她手中折扇轻颤，终是落于掌心。
“此物不在多，而在精；不在藏，而在用。”
“谁握其权，谁主沉浮。”
一声轻叹逸出唇间，消散在风里。
“罢了，先派些人手前往大唐的江南，设法与那霹雳堂搭上线，探一探他们是否有联手的意向。”
“这般机缘绝不能轻易放过！”
赵敏心里清楚，各国恐怕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派出密使奔赴霹雳堂。
兵贵神速，她当即召来玄冥二老，低声吩咐数语。
……
“这等威力惊人的火药，竟出自他人之手，而非我大明所有！”
目睹火药爆裂之威，正德皇帝震撼得几乎失神。
“曹正淳，即刻挑选可靠之人，秘密赶赴大唐，务必与江南霹雳堂接洽，谋求合作！”
“皇上……江南霹雳堂乃大唐臣民，岂会轻易倒向我朝？”
曹正淳面露难色，语气踌躇。
“让你去办便去办，啰嗦什么！”
“你以为朕不知其中难处？可若放任大唐独占此等利器，朕如何安坐龙椅！”
正德帝怒意勃发，厉声斥责。
曹正淳低头赔笑，心中却已冷笑千遍，暗道一声愚不可及。
……
“火药……唉，火药……”
宋哲宗仰望苍穹，目光空茫。
“倘若那江南霹雳堂归于我北宋疆土，”
“朕定以宾礼相迎，赐其尊位，享国士之荣！”
满朝文武垂目肃立，如泥塑木雕，无人作声。
此类言语，陛下早已不止一次脱口而出，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尔等之中，可有人愿为社稷出力，前去联络江南霹雳堂？”
宋哲宗扫视群臣，声音微颤。
殿内寂静无声。
“罢了，你们……当真让朕寒心！”
他望着那一张张低垂的脸，怒火中烧，却又无力可施。
“莫非我堂堂北宋，竟无一人敢担此任？”
……
“火药？倒有些意思。”
隋炀帝亲眼见识火药之威后，眸光一闪。
“若有此物制法落于我大隋之手，何惧大秦、大唐之流？”
“谁愿为朕走这一遭，取回霹雳堂的火药秘方？”
众臣默然之际，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臣，愿效犬马之劳。”
隋炀帝定睛一看，脸上顿时浮现笑意。
“好！不愧是宇文成都，此事便托付于你！”
“遵命！”
宇文化及拱手领命，眉目低垂，眼中却掠过一丝阴鸷。
石之轩静立一旁，目光淡淡扫过他的背影。
……
【榜单揭晓：江南霹雳堂弟子，获地字下品攻法——飞星遁影诀！】
【堂主雷卷，得地字中品赏赐：火铳图纸一份，另附三千具火铳所需材料！】
……
“火铳？”
“这是何物？”
“我走南闯北大半生，竟从不曾听闻这等器物！”
九州各地的人们彼此对视，眼中满是疑惑。
火铳之名，闻所未闻，仿佛自天外而来。
可既然是金榜赐下的赏赐，其威能必不容小觑。
“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更惊人的东西出现，嘿嘿。”
“闭嘴吧你，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真当自己能沾上边？”
……
江南之地，霹雳堂深处。
“火铳……公子所料，果然丝毫不差！”
“金榜赠予我堂的，正是能让火药之力彻底释放的奇器！”
密室之中，堂主雷卷双手紧握一张图纸，指尖微颤，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堂主，探子来报，有几路人马正朝本堂方向逼近。”
一名属下匆匆踏入，低声禀告。
“哼，无非是冲着我们的火药来的。”雷卷神色不动，语气淡然。
“我不愿露面应付这些宵小，你们去办就行。”
“把库房里那些积压多年的劣等火药搬出来。”
“不论是谁，想拿走，就拿银子来换。”
他负手而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是。”那属下应声低头。
片刻后又抬头问道：“那……优质火药呢？”
“另有安排。”雷卷背对着他，目光落在图纸上，一字一句道，“不准动，一粒也不准流出。”
属下领命退下。
室内重归寂静，雷卷再度展开图纸，逐寸细看。
线条精巧，结构缜密，每一处机关皆令人叹为观止。
“此物若论匠心，放眼天下，怕也只有机关城、唐门与我霹雳堂才配驾驭。”
“但若无公子当年传来的火药提纯之法，纵使造出此物，也不过是一堆无法发威的废铁罢了。”
他轻笑一声，心中既有骄傲，亦有敬服。
三十年前，他接过老堂主之位时，曾被告知一个秘密——
霹雳堂明面上由堂主统领，实则一切行动，皆须听命于一位神秘的“公子”。
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公子令其存，众人便竭力守护基业；
公子令其亡，全堂上下亦将赴死如归。
自那以后，雷卷日日等候命令，整整十五年。
直到那一夜，一封密函悄然送至他手中。
信封之上，印着一枚图章。
他取出贴身珍藏的令牌，对照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公子的信！”
雷卷心头一震，立即焚香净手，才敢拆启。
信中无言，唯有一张设计图、一张写有数字的纸条，另附一枚暗红色丹药。
那张薄纸，赫然记载着火药的提炼秘术！
雷卷目光扫过一遍，心中已然了然。
公子交付的这份技法，精妙程度远超当世所有已知手段。即便是最复杂的机关构造，在它面前也显得粗陋不堪。
纸上短短几句叮嘱，却如千钧压心。
“火药之法，潜心研习，以待来日，我有用处。”
雷卷一眼便懂其深意——江南霹雳堂必须秘密掌握此技，只等公子一声令下，便可动用。
更令他动容的是信中附带的一粒丹药。
他自幼体虚，病根缠身，常年倚榻度日。可服下此药不过一夜，旧疾竟如烟散去，筋骨焕然一新。
惊异之余，他对公子的感恩之情，深入骨髓。
康复之后，他即刻投身于火药的研制。
但这条道路艰难异常，远非以往任何机关技艺可比。
直至十年前，雷卷带领霹雳堂终于炼出了符合公子要求的成品，威力惊人，精准无比。
随后，他又依命将整个霹雳堂迁至江南深处一处隐秘山谷，四周无人踪，林密山幽。
即便引爆火药，声震天地，也不会惊动外界耳目。
昨日收到公子飞书，雷卷当即率众弟子连夜转移。
上等火药尽数藏入地下密库，仅余一批次品留存原地。
“公子运筹帷幄，步步如棋定乾坤，我等纵穷极一生，亦难望其项背。”
回想起每一步皆在公子预判之中，雷卷心中笃定如山。
接下来只需依令行事——将那些残次火药以天价售予各国前来洽谈之人。
至于真正的精要，则继续埋首钻研金榜所赐图纸即可。
……
“火铳？此物又是何物？”
接连听闻陌生名词，嬴政眉峰微蹙。
未知带来的不安，在这位帝王心头悄然蔓延。
盖聂、月神等人同样茫然，只得静默不语。
可当盖聂视线掠过嬴孤影时，心中忽有所动。
“九皇子可曾知晓火铳来历？”他忽然开口。
殿中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未曾想盖聂竟会主动发问，目光纷纷转向那位年轻皇子。
“孤影，你可知这火铳从何而来？”嬴政虽不抱太大期望，仍忍不住问道。
嬴孤影淡淡扫了盖聂一眼，那目光如寒霜掠过，令盖聂脊背一凉，仿佛被毒蛇盯上。
难道我刚才言语有失？
纵然是鬼谷子门下高徒，此刻也捉摸不透这位皇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