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密道又窄又潮，石壁上渗着水珠，踩在石阶上能听见“吱呀”的闷响。沈玉瑶走在最前面，软鞭缠在手腕上，指尖时不时摸过石壁——这是她之前探路时做的标记，哪里有松动的石板，哪里藏着暗扣，都记在心里。刚转过一个拐角，她突然停下脚步，鼻尖动了动：“有血腥味，是你胳膊的伤又渗血了？”
走在中间的李伯言顿了顿，下意识把受伤的左臂往身后藏了藏：“没事，刚才冲山口时蹭到的，不碍事。”可话刚说完，小满就从他身边挤过去，仰着小脸看他的胳膊：“伯言叔叔，你的袖子都红了！玉瑶姐姐说得对，肯定是伤口流血了！”
沈玉瑶没等李伯言反驳，已经转身走回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是之前太医给的伤药，她一直揣在身上。“别动，把袖子卷起来。”她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飒爽，李伯言愣了愣，还是乖乖卷起袖子，露出缠着布条的胳膊，血已经把布条浸红了大半，甚至渗到了手腕上。
密道里的光线暗，沈玉瑶干脆蹲下身，让小满举着刚点燃的火折子凑过来。火光照亮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似的阴影，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旧布条，动作比刚才甩软鞭时轻了好几倍，连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时，都特意放慢了速度：“上次太医说，这伤得天天换药，你倒好，为了引开禁军，连伤口崩开了都不管。”
李伯言看着她垂着眼换药的样子，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当时你和萧策他们在山口被堵，我要是不快点带猎户绕后，你们就被火油困住了。”沈玉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带着暖意的眼神里，她赶紧错开目光，把新的布条缠上去，故意拽紧了点：“知道你护着大家，可也得顾着自己——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的木枪收了，让你只能在后面守着小满。”
这话带着点玩笑，李伯言却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行，下次听你的。”小满举着火折子，看看沈玉瑶发红的耳尖，又看看李伯言带笑的眼睛，突然说：“玉瑶姐姐，你给伯言叔叔换药的时候，比给我贴创可贴还轻呢！苏叔叔给云舒姐姐递水的时候，也这么温柔！”
沈玉瑶的手猛地一顿，差点把布条缠错地方，她赶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粉：“小孩子别乱说话，快往前走，再磨蹭禁军该追过来了。”说着就转身往密道深处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连软鞭都晃得更急了。李伯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揉了揉小满的头：“别惹你玉瑶姐姐，她就是嘴硬。”
刚走没几步，前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石阶松动的声音！沈玉瑶立刻停下，刚要提醒后面的人，最上面的一块石板突然往下塌，眼看就要砸到小满！李伯言眼疾手快，一把将小满抱到怀里，同时伸手抓住旁边的石壁，可他受伤的左臂一用力，伤口瞬间传来剧痛，手差点滑开。
“小心！”沈玉瑶立刻甩出软鞭，鞭梢精准地缠住李伯言的手腕，用力往上拉，“你别用劲，我拉你上来！”她双脚蹬住石壁，腰腹发力，软鞭绷得笔直，把李伯言和小满稳稳拉到安全的石阶上。刚站稳，就听到密道入口处传来禁军的脚步声——是刚才撞门的禁军发现了后院的密道，追过来了！
“快！前面就是出口，我来断后！”沈玉瑶把软鞭重新握在手里，转身对着密道入口的方向。李伯言却拉住她的手腕，把小满往她怀里推了推：“你带小满出去，去联系卫峥，这里我来挡——我的木枪比你的软鞭更适合守窄道。”
沈玉瑶皱眉：“你的胳膊还伤着！”李伯言却已经举起木枪，挡在密道中间，眼神坚定：“放心，我撑到你们出去没问题。再说，你忘了？刚才你刚给我换了药，好得快。”他顿了顿，补充道：“出去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别乱跑——我还等着听你收我木枪的话呢。”
沈玉瑶看着他挡在密道里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的小满，咬了咬牙：“好，我在外面的破庙等你，你要是敢受伤回来，我真收了你的木枪！”说着就抱着小满往密道出口跑，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李伯言正举着木枪，对着追来的禁军冲过去，木枪与短刀相撞的声音，在密道里传得很远。
小满趴在沈玉瑶怀里，小声问：“玉瑶姐姐，伯言叔叔会没事吧？”沈玉瑶握紧怀里的软鞭，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会的，你伯言叔叔很厉害，而且……他答应了我，会安全回来的。”她说这话时，指尖微微发紧——刚才在密道里换药的温度、他带笑的眼神、还有那句“听你的”，都悄悄记在心里，让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能平安追上他们。
等跑出密道，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不远处的破庙里飘着炊烟，应该是之前接应的猎户在做饭。沈玉瑶抱着小满往破庙走，心里却一直想着密道里的李伯言——她突然发现，每次遇到危险，她第一个想护着的，除了小满，就是那个总把伤口藏起来、却会默默挡在前面的人。而这份藏在并肩作战里的在意，早就比软鞭更紧地，缠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