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靠近收银台的一位年轻女营业员就抬起了头。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统一的围裙，扎着利落的马尾。
当她的目光触及走进来的林凡时，那双原本带着职业性微笑的眼睛，明显亮了，随即像是被烫到般，闪过一抹惊艳的羞涩。
她的视线在林凡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慌忙垂下，落在林凡干净的鞋尖，然后又忍不住飞快地抬起，再看一眼林凡，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连耳根都透着粉。她原本自然放在柜台上的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
紧接着，她的目光才落到林凡身旁的苏晓身上。
苏晓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迅速掠过的情绪——从对林凡的羞涩欣赏，转为对她清晰无比的打量、比较，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甚至……嫉妒。
那目光在苏晓脸上、穿着上快速扫过，尤其在注意到她和林凡并肩而立、距离颇近的姿态时，营业员嘴角那点勉力维持的职业笑容都僵硬了。
“欢、欢迎光临……”女营业员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清脆利落，带着颤抖和怯懦，眼神飘忽，不太敢直视林凡，说完就又迅速低下了头，假装整理手边的票据。
不仅是她。店里还有两三位同样年轻的女性顾客，正在货架间挑选东西。她们也闻声或抬头、或侧目看了过来。
她们原本的窃窃私语停了，目光像被磁石一样聚焦在林凡身上。有的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艳的神情；有的则与同伴交换了一个“快看”的眼神；还有一位手里拿着猫抓板的女孩，直接看得有些出神。
而她们投向苏晓的眼神，则复杂得多，好奇、探究、评估，以及那份几乎无法完全隐藏的、对于“她为何能站在他身边”的微妙神色。
这一切，苏晓尽收眼底。
她们在看他。
她们在羡慕我。
苏晓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下巴微微扬起。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
她刻意向林凡身边靠近了半步，姿态显得更自然亲密些，仿佛他们本就是相约而来的同伴。
“请问……猫粮区在哪里？”她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清亮柔和几分，带着一种女主人的自然口吻，询问那位脸颊依旧泛红的女营业员。
“啊，在、在那边，左手边第二排货架开始都是……”营业员连忙指路，声音还是有些紧张。
“谢谢。”苏晓微微一笑，转头对林凡说，“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听你的。”林凡点点头，神色依旧温和平静，似乎对周围投来的种种视线毫无所觉。
两人并肩朝着猫粮区走去。苏晓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依然黏着，这让她心中的得意更盛，步伐都轻盈了些。货架间投下的明亮光影，将林凡的侧脸勾勒得越发立体好看。苏晓偷偷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专注看货架的侧影，心潮澎湃。
他真的好帅啊……
站在他身边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好。
那些女孩子的目光……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男朋友，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灼烧着她的心。同时，那根名为“不确定”的刺也扎得更深了。
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这么好看，性格又看起来很好的男生，十九岁……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是同龄的、特别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如果没有……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呢？会不会觉得我太成熟了？
我该怎么问？直接问太唐突了。旁敲侧击？用什么理由呢？
她心乱如麻，表面上却还在认真地浏览货架上的猫粮品牌，拿起一包幼猫粮，仔细看着成分表，仿佛全心投入在“帮忙”这件事上。
“这种布偶猫的话，肠胃比较娇嫩，最好选这种针对长毛猫、配方温和的天然粮。”她指尖点着包装上的说明，内心却在用尽全力维持语气的平稳。
“嗯，你对猫真的懂得很多。”林凡适时地给予肯定。
林凡的称赞让苏晓心里一甜，勇气也多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假装随意地开口，目光却紧盯着手中的猫粮包装，仿佛只是闲聊：
“对了，你……你帮你姐姐照顾猫，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 问完这句话，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耳朵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了脸上。她死死低着头，不敢看林凡的表情。
问出来了！
用最老套、最笨拙的方式问出来了！
他会怎么想？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吗？
但很快，苏晓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骤然僵住了。
我在说什么？!
大脑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运转，解析着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逻辑呢？苏晓你的逻辑被狗吃了吗？！
他帮他亲姐姐照顾几天猫！就算他有女朋友，女朋友为什么会介意这个？！这算什么需要特别提出的问题？！
这根本不是闲聊！这简直就是把‘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而且还是用最拙劣、最愚蠢、最漏洞百出的方式！
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将苏晓淹没。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全部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轰鸣，脸颊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
她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手中的猫粮袋里。视野里只有包装袋上那些模糊的字母和成分表，它们扭曲旋转。
她甚至能想象出此刻林凡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错愕？疑惑？觉得莫名其妙？还是……
完了。全完了。
刚才建立起来的那点‘细心温柔’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她连呼吸都屏住了，背景音乐、其他顾客的低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震耳欲聋的心跳，以及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的“omG杀了我吧赶紧的”。
“女朋友？”林凡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仔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哦，这个啊。我还没女朋友呢，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谁会介意。”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为苏晓这个略显突兀的问题找个合理的台阶，非常好心地帮她“圆”了一下逻辑：
“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以后有女朋友，她要是也喜欢猫还好，要是不喜欢或者对猫毛过敏，临时寄养还真是个麻烦事。嗯，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他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吹散了苏晓周围的尴尬浓雾。
苏晓愣住了。
他……他没有觉得奇怪？没有看穿？甚至还顺着她的话，给了她一个“考虑周到”的台阶下？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她，
紧接着是汹涌而来的是对他那句“还没女朋友呢”的巨大狂喜！
他没女朋友！
他亲口说的！他没女朋友！
苏晓终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凡平静的侧脸。
他正微微蹙着眉，看着货架上另一款猫粮，他的表情专注而自然，完全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刚才那段让苏晓差点心脏停跳的对话，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交流。
这份浑然天成的自然，极大地安抚了苏晓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好像……真的没多想？
这让苏晓既松了一口气。
“是、是啊……是得考虑一下。”她干巴巴地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