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的也嗡嗡的。额头上刚才那记头槌带来的钝痛还在扩散，与脸上、肋部、手臂上各处挨打的疼痛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灼热的痛觉。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24小时不眠不休加上白天的高强度奔波，刚才还经历了一场死斗，此刻还能站着全凭一股意志强撑。再打下去，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他踉跄着转过身，想要朝楼梯口挪去。可就在这一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对面的青年
那家伙已经缓过来了！
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那双眼睛里的凶光却比刚才更加炽烈。他直接站直了身体，胸腔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狠厉盯着林凡。
更让林凡心头一沉的是，青年的双腿稳稳扎在地上，拳头重新攥紧，手臂肌肉绷起——那分明是蓄势待发的进攻姿态！
（他还有力气……他还有很多体力！）
电光石火间，林凡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绝境，
转身逃跑？以自己现在这虚浮的脚步，跑不出两步就会被追上。背对这样的对手，只会被一脚踹中后心，顺着楼梯滚下去，骨折都是轻的！
跑不了。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再打一场。
这个认知让林凡感到一阵绝望，但绝望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那是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最后那点不顾一切的疯狂。
青年猛扑过来！速度明显比刚才地面缠斗时更快，显然，站直了的他更能发挥体力和街头斗殴的经验优势。
林凡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技巧性的应对，事实上他也不会。他能做的，只是凭着本能，嘶吼着，将全身最后残存的气力灌注到双臂，迎着对方，同样挥拳砸去！
二人开始了王八拳对轰，没有章法，没有套路，甚至没有太多的闪躲。
青年的拳头又重又疾。他显然更擅长这种站立乱斗，左一拳右一拳，专朝林凡的头脸、胸口、软肋这些要害招呼。每一拳都带着风，结结实实地砸在林凡身上。
“砰！”一记右摆拳击中林凡的左脸颊，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震颤，脑袋偏向一侧，眼前金星乱冒。
“咚！”紧接着一记左勾拳掏在林凡的胃部，剧痛让他瞬间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林凡也在拼命还击。但他的拳头，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明显差了一截。
他一拳挥向青年的面门，却被对方抬起的手臂格档。
他另一拳勉强打在青年的肩膀上，对方只是晃了晃，攻势毫不停歇。
偶尔有一两拳穿过青年的防守，击中他的胸口或侧腹，青年会闷哼一声，动作稍有迟滞，但随即更加凶狠地反击回来。
林凡能感觉到，以现在自己严重透支的体力，自己的拳头是软绵绵的，威力大减。
慢慢的，林凡就感到手臂越来越软，挥拳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绵软。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肋部的刺痛，根本无法为肌肉提供足够的氧气。
而青年，虽然也喘着粗气，虽然也鼻青脸肿，但他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减弱。
“砰！砰！咚！”
左勾拳，击中右肋，林凡的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
右直拳，打在胸口，林凡感觉心脏都停跳了一拍，窒息感扑面而来。
左摆拳，再次命中左脸，这一次，林凡听到了牙齿碰撞的清脆声响。
……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林凡身上。林凡只能徒劳地抬起手臂护住头部，身体随着每一次击打而震颤踉跄。
挡不住了……真的挡不住了……
（要倒下了……爸妈……对不起…我不仅没能为你们出气，反而自己挨了一顿毒打…）
就在这绝望之际，林凡眼底闪过一丝濒死的狠光。
他不再试图挥拳，也不再格挡，事实上他也做不到了。在青年又一拳砸向他面门的瞬间，林凡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笨拙、最不顾一切的反击。
他猛地张开双臂，不是去挡拳，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对身体的控制力，狠狠向前一扑，双臂死死搂抱住了青年。
青年一惊，拳头砸在林凡的后背上，却无法阻止这突如其来的冲撞。
林凡把自己的体重，连同所有的绝望和不甘，彻底“挂”在了青年身上。青年被他撞得向后趔趄，试图稳住重心，但林凡的双臂像铁箍般锁死，尽管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全凭体重的拖累，双腿也完全放弃了支撑。
“轰！”
两人再次重重倒地，但这一次，是林凡在上，青年在下，尽管这完全不是有意的压制，只是摔倒时的偶然。
青年被林凡全力一压，后背着地，闷哼一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瞬间有些发懵。
而林凡，在倒地的震动中，残存的意识尖叫着：就是现在！跑！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全身的剧痛和虚脱。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猛地从青年身上翻滚下来，手脚并用地爬起，甚至来不及看清方向，就朝着楼梯口跌跌撞撞地冲去！
身后出现那个男青年凶悍的怒骂，还有那个女孩尖锐的惊叫:
“宝宝!你没事吧?!”
一步，两步……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连滚带爬地扑下楼梯，
林凡向楼下拼命的奔逃跑了一会儿，他精细的听到楼上也传来了两个脚步声，他们追过来了。
林凡更加拼命的逃跑，
很快，林凡逃到了1楼楼梯口，这时，在绝望之际，他灵光一闪，他加大力度，脚步重重的踏在地上 跑出楼道向楼道外的某个方向，猛踏了几步，然后又猛地放轻脚步，悄悄的跑回楼道，像1楼楼梯斜板下面那个小空间跑去。
此刻，楼上的两个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林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赌了最后的运气，在那两个脚步声出现在1楼之前，冲了进来，躲到了那个小空间。还好还好，林凡里劫后余生的想着，幸亏速度够快，幸亏在他们跑到1楼看到自己之前就躲进了这个小空间。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进来之后，很快，他就听到这两个脚步声，已经来到了1楼。然后他听到这对青年一边跑，一边怒骂的向楼道外冲去，“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他！”男青年恶狠狠的说着。林凡听得心惊肉跳。
他更加庆幸这对男女青年中了他的诡计，按照错误的方向去追了。
林凡歇了一会后，一股不安感袭来，他觉得这个小空间恐怕并不安全。他偷偷探头向外望去，并没有发现男女青年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他又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走到楼道外 探头四处张望，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他猛地缩回头，生怕男女青年突然出现。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乎让他瘫软，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不安攥住了他。这个藏身点太明显了！一旦他们追出去没找到人，折返回来仔细搜查，这个楼梯底下根本无处可藏！
他必须离开这里。
林凡像一只惊惶的老鼠，再次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探出头。楼道口空无一人，夜色深沉。他蹑手蹑脚地挪出来，背部紧贴墙壁，警惕地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楼外。
昏暗的路灯下，小区空地空旷寂静，没有那对男女的身影。
他们去哪儿了？还在远处搜寻，还是已经绕到了别的楼栋？
林凡陷入两难。继续留在这里如同等死，可贸然冲出去，万一迎面撞上……
就在他心跳如雷、进退维谷之际，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那个青年的身影在几十米外另一栋楼的拐角处晃了一下！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脑袋，整个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
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几秒后，他听到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心脏几乎停跳。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用最极限的视角向楼道口外窥视。
看到了！
那对男女青年正侧身站在距离他大约三四十米的位置。青年烦躁地叼着烟，女孩正比划着什么。幸运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在讨论和搜索远方，完全没有看向林凡藏身的这个楼道口。夜色和中间的阻隔树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林凡想立刻回到1楼的楼梯斜板下方那个小空间躲藏。但此刻，这绝对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因为当林凡向小空间走动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吸引那对青年视线的余光。所以此刻他只能够静静的紧贴墙壁侧身，尽量减少自己面对那对青年余光的面积。
林凡连睫毛都不敢颤动，生怕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引起他们余光的警觉。
就在这时，青年骂了一句什么，抬手指了指——正是林凡藏身的这栋楼斜对面的公共卫生间！两人快步走了过去，推门进入。
（他们在搜卫生间！）
林凡的脑子飞快转动。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十几秒后，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显然一无所获。他们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朝着更远的小区深处走去，身影逐渐消失。
就是现在！
他们刚刚搜过卫生间，那里，此刻可能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林凡不再犹豫。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从楼道口闪出，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控制着脚步，前脚掌先轻轻点地，再缓缓放下脚跟，近乎匍匐地快速移动，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却感觉跑了一生。
终于，他来到了卫生间门口，闪身而入。
他成功了。暂时。
背靠着内侧墙壁滑坐在地，林凡感觉自己左眼剧痛，满脸血污，全身肿痛，体力彻底透支。但他还活着，并且暂时甩掉了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