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原本打定主意，无论姜闯如何讨好，他都要绷住劲儿，绝不轻易松口喊爸爸。
可偏偏姜闯在他耳边说：“你叫一声爸爸，我就带你上山去玩，平时妈妈不让你去山上玩吧？你要是叫两声的话，我就带你去抓野猪。”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让小秋差点没把持住，跌进姜闯的糖衣炮弹里。
他小鼻尖皱成一团，故意用嫌弃的口吻道：“就你这样还能打野猪？眼睛都看不见，野猪冲你拱过来，怕是连躲都躲不开。”
话虽这么说，他却不自觉地往姜闯怀里蹭了蹭，前胸紧贴着父亲温热的胸膛，僵硬的小身子一点点松快起来，最后干脆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像只慵懒的小猫似的窝在姜闯身上。
虽然有点硬，但是还挺暖和的。
小秋咂摸咂摸嘴，以后要是姜闯想抱他，他就答应了吧。
姜闯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心中暗喜，赶紧趁热打铁：“你可别小瞧你爸，要不咱俩打个赌，要是我能带你猎一头野猪回来，你就叫十声爸爸！”
“刚刚还说两声，怎么眨眼就变十声？当我不识数呀？”
小秋歪着脑袋，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姜闯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故意拖长声音：“冤枉啊，秋长官，是我不识数，我小时候没读过书，算术差得很。”
“又骗人。”
小秋哼哼两声，他都听姑姑说过，爸爸可是读到了高中的。
不过对于姜闯对他的称呼，小秋表示很满意，谁让平时他和哥哥一起玩长官游戏，他总被指派当小兵，这下可算出了回风头。
姜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问：“你说，会不会小耳朵比你还早叫我爸爸？”
“绝不可能！”小秋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姜闯佯装困惑：“怎么不可能，我给小耳朵买糖，买裙子，她肯定乐意。”
小秋笑得开怀：“不可能，小耳朵才不喜欢这些东西。”
姜闯表示不服：“难道你知道小耳朵喜欢什么？我可不信，你俩又不是双胞胎，你怎么可能知道。”
小秋傲娇地高昂着头：“我就是知道，小耳朵喜欢黑豹，喜欢癞蛤蟆，还喜欢捡树枝，她最喜欢用树枝烤癞蛤蟆。”
姜闯的脑子难得宕机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家粉雕玉琢的女儿，面无表情地从背后掏出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癞蛤蟆，那癞蛤蟆通体青黑，疙瘩上还挂着黏液，正“呱呱”叫着挣扎。
小耳朵却眼都不眨，捡起根树枝“噗嗤”一声将癞蛤蟆串成肉串，放在火堆上翻烤，焦黑的外皮上还渗出几缕可疑的汁水……
姜闯不耻下问：“小耳朵为什么会喜欢癞蛤蟆？”
这可把小秋问住了，但他嘴硬：“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有原因？”
姜闯沉默半晌，忽地咧嘴笑了，没想到这小子活得还挺通透。
姜闯大手一挥，豪迈道：“行，那我就给小耳朵抓一箩筐的癞蛤蟆！”
“姜闯！”宋幼宁终于忍无可忍，拧紧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蚊子。
她放下狠话：“你要敢带一只癞蛤蟆回家，我就把你们爷仨全轰上山当野人！”
还一箩筐的癞蛤蟆，姜闯敢拿回来一只，宋幼宁都能把他赶出去。
小秋纠正：“是我们爷四个。”
“好好好，你们四个爱当野人就当去，留我和你文娴姑姑在家里。” 宋幼宁被气笑了，“到时候记得给家里捎点野果野菜，别空着手回来。”
小秋托着腮，幽幽叹了口气：“那小耳朵肯定会捎一箩筐烤癞蛤蟆。”
“唰——”
病床间的帘子被拉开，小成探进半个脑袋，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婶婶，你是不是害怕癞蛤蟆呀？”
“胡说！” 宋幼宁梗着脖子反驳，“婶婶是大人，还能怕一只小小的癞蛤蟆？”
“那你看小耳朵手里拿的是啥。”小成坏笑着往旁边一闪。
小秋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吃吃地笑，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宋幼宁低头一看，只见小耳朵正摊开掌心，露出一只拇指大的癞蛤蟆。
那小家伙通体嫩黄，肚皮上还点缀着几点黑斑，正仰头盯着小耳朵，模样竟透出几分憨态。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只癞蛤蟆啊！
宋幼宁条件反射地后退两大步，贴在病房的门框上，惊声尖叫：“啊！姜见尔！你什么时候揣兜里的！你刚刚一直抱着癞蛤蟆睡觉的？！”
一想到方才抱女儿时，这小家伙就在两人中间，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成和小秋捂着嘴，肩膀抖得厉害，时不时泄出两声笑。
小耳朵面无表情地捧着她的宝贝，歪头看了宋幼宁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然后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癞蛤蟆的头，那小家伙竟“呱呱”叫了两声，惹得小秋终于破功，噗嗤笑出了声。
“你你你，你这手不能要了！”宋幼宁指着小耳朵，生气地喊道。
姜闯听着孩子们快乐的笑声，也跟着弯起嘴角，心情无比惬意。
而宋幼宁被癞蛤蟆一吓，都忘了要和姜闯说姜文娴的事儿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点。
庄邱悦回头瞪着磨磨蹭蹭的庄永，“你属蜗牛的？几步路走得比老太太扭秧歌还慢。”
庄永苦着脸，低头瞅了眼自己那快勒红的手腕。
什么叫这么点东西！
他的手都快被勒得没知觉了！
什么麦乳精、水果罐头、牛奶饼干，凡是家里有的，都在这儿了，他脖子上还挂着俩饭盒呢。
“您看看这分量！都快把咱家搬空了，再说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咕哝道：“您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我跟宋同志才交上朋友，您突然上门，怪尴尬的。”
“嘿，你翅膀硬了？”庄邱悦抬手作势要打，庄永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他傻乐着：“嘿！没打着！”
庄邱悦：“……”
真不想承认，她庄邱悦要强了一辈子，生的儿子居然是个傻大个。
庄邱悦没好气地说：“赶紧走，你不是答应人家五点到？都迟了，还在这儿磨蹭。”
“切，还不是你非得自己做饭，要是我自个儿来，早半个小时我就到了。”
庄邱悦气得翻了个白眼，飞快伸手在他脑后拍了一巴掌，这次没落空。
“嗷！”
庄永捂着脑袋往前蹿了两步，饭盒差点甩出去。
“少贫嘴，快走！”
二人一路拌嘴到住院楼，跟护士一通打听，终于问清了病房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