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海的眼眶湿润了，几步走上前，想要抱抱小耳朵，却又怕自己粗糙的双手弄疼了孩子，只是站在一旁，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好啊！”
赵春果同样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
“这孩子，终于说话了，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幼宁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姜文娴被她的话点醒，“对，得赶紧告诉嫂子！”
在厨房里忙碌的宋幼宁早就听见门外几人的说话声，她不敢置信，也不敢出去。
她怕这是一场稍纵即逝的美梦。
“嫂子！嫂子！”姜文娴风风火火地闯进厨房，将小耳朵抱到宋幼宁面前。
小耳朵仍旧面无表情，可视线却紧盯着外头，发现自己进屋就看不见黑豹了，她轻轻扯住姜文娴的衣领，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黑豹！”
这一声‘黑豹’，让宋幼宁愣在原地。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小耳朵，真的会说话了！
姜文娴满脸兴奋，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嫂子，你听到了吗？小耳朵说话了！”
她的脸颊因激动而泛红，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宋幼宁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的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暗藏着一丝失落。
她心里明白，小耳朵能开口就是莫大的突破，即便第一声叫的不是她，但也意味着新的希望。
没人知道宋幼宁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村子里的人不会在她面前说，但在孩子面前一点都不顾忌，甚至当着小耳朵的面都会直接叫她傻子
为此，小秋和小成没少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架。
宋幼宁从不认为小耳朵是傻子，小耳朵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无聊了还会看连环画，她只是不爱说话。
但宋幼宁只怕小耳朵长大了还是这样，要是有一天她没了，难道要让小秋小成照顾小耳朵一辈子吗？
好在，今天的这一声‘黑豹’让宋幼宁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小耳朵会好的。
宋幼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耳朵的头，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
“小耳朵，你会说话了，真好。”
小耳朵并没回应，仿若没听见似的，连头都没偏一下。
姜文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安慰道：“嫂子，没事，小耳朵能开口说话，就是件好事！”
“对，幼宁，这是好事，小耳朵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姜大海在外头喊道。
宋幼宁点头，从姜文娴怀里接过小耳朵，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蹭了蹭，轻轻地说：“我明白，小耳朵以后会越来越好。”
小耳朵见自己连说了三声‘黑豹’，都没人在意，不禁嘟起嘴。
恰好这时小秋兴冲冲地喊：“小耳朵！快出来！黑豹醒啦！”
这下不用小耳朵说，宋幼宁抱着她快步到了门口，只见黑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迷茫，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昏睡中完全清醒过来。
姜大海盯着黑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不是毒药。”
“难道她只是想药晕了黑豹，好悄悄地进屋？”宋幼宁皱着眉，“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黑豹都来不及叫一声就倒下了。”
黑豹可不是普通的狗，姜闯把它带回来的时候说，黑豹的父母都是军犬，只是它贪玩，摔断了腿，被军队淘汰了，这才被姜闯带了回来，而姜闯平时也跟训军犬似的训黑豹。
按理说，黑豹是不可能被药晕的。
可偏偏，黑豹就是被药晕了。
这让宋幼宁心生警惕，觉得自己太过轻视姜文静了。
万一姜文静发疯，要和她鱼死网破，药晕了全家人……
不行，还是得做点准备。
宋幼宁看向姜大海，“大伯，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兽医，看看药晕黑豹的是什么药？”
姜大海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想到姜闯不在家，倒也情有可原，便点了点头，“行，我正好认识兽医站的人，不过他平时都是给牛羊看病，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带上黑豹先去看看。”
“好，谢谢大伯。”宋幼宁感激地说。
此时夜已深，见黑豹也醒了，赵春果和姜大海不再久留，告辞离去。
三个孩子围着黑豹，小秋给它喂水，小成给它喂饭，小耳朵插不进去，只能摸摸黑豹的头。
“嫂子，你说姜文静搞这一出，图什么啊，咱家也没钱。”姜文娴纳闷。
图什么，还不是姜闯惹出来的祸。
宋幼宁心里气闷，她早就察觉到了姜文静对她莫名的敌意，但那时还以为是姜文静觉得自己抢了她哥哥，闹脾气，哄哄就好了。
直到她知道姜闯并不是姜家亲生的，而是他爹已故战友的孩子。
宋幼宁这才注意到姜文静眼底的爱慕，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只要她和姜闯还在一起，姜文静的敌意就不会消失。
好在三年前，姜文静结婚了。
宋幼宁松了口气，觉得兴许是她想多了，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姜文静的丈夫就去世了。
等二人再见面的时候，她发现姜文静对她的敌意更深了，偶尔看向她的眼神里还能窥见几分疯狂和偏执。
可这种事情无凭无据的，她又不好对人说，只能压在心底。
现在，姜文静的疯狂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孩子，除非她和姜闯离婚，否则永远不会消停。
可离婚……
宋幼宁有些犹豫。
先不说军婚是受保护的，就说她压根联系不上姜闯，要不是每个月姜文静送来的那十块钱，她都不知道姜闯到底是死是活，她就算想离婚都找不到人。
更何况要是离了婚，她兴许能带着孩子回京市，可家里只剩文娴和小成，日子怎么过？
还有文维，他才十五岁，还是上学的年纪，宋幼宁要是走了，就得让姜文娴一个人照顾他们，她还怎么嫁人？文维的书还能读下去吗？
想到这儿，宋幼宁有些头疼。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宋幼宁暗自思索的时候，姜二花母女俩也正凑在一起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