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揽月厅早早便被收拾得妥当，雕花的紫檀木圆桌擦得锃亮，倒映着屋顶悬着的琉璃灯。
灯芯捻得极足，暖黄的光裹着满室淡淡的桂花熏香，驱散了深秋的凉意。桌案上已摆好了霁蓝釉的碗碟，每只碗沿都描着金边，旁边放着银质的筷架，连汤匙柄上都刻着小小的“裴”字，透着侯府世家的精致。
春祺正指挥着小丫鬟们布菜，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袖口挽到小臂，动作麻利却不失稳妥。
“把水晶肘子放在侯爷跟前，世子爷爱吃的松鼠鳜鱼摆到右边，大小姐的莲子羹记得温在旁边的小炭炉上。”她一边吩咐，一边伸手拂去桌角的一缕棉絮。
厅外传来脚步声，先是裴衍的笑声，“还是家里的暖炉烧得旺，宫里的地龙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他换了身藏青色的常服，衣料是上好的云锦，腰间系着块白玉带钩，是亡妻生前为他挑选的，此刻脸上的疲惫被归家的暖意冲淡，连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几分。
裴景焕跟在身后，换了身玄色劲装，劲装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纹的云纹，比甲胄轻便了许多。
他刚进门就凑到桌前，鼻尖嗅了嗅，眼睛瞬间亮了，“松鼠鳜鱼！春祺姐姐，还是你最懂我！在边关别说鳜鱼，连条新鲜的鲫鱼都难吃到。”
他说着，伸手想去捏一块鱼腹上的肉，却被裴衍拍了下手背，“没规矩，等你姐姐和妹妹来了再动筷。”
裴景焕吐了吐舌头，乖乖收回手，却还是忍不住盯着那盘鳜鱼，手指在桌沿下悄悄摩挲。
北境的冬天冷得刺骨，他们常靠冻硬的肉干果腹，此刻看着满桌的热气腾腾，只觉得浑身都暖了。
不多时，裴锦离和江星柠也到了。
裴锦离换了身月白色的软缎长裙，裙摆绣着几枝浅淡的兰草，长发松松挽成个堕马髻，只簪了支珍珠钗，比在宫里时多了几分慵懒；
江星柠则穿了身素色的细棉布衣裙，料子虽普通，却浆洗得干净，头发用根木簪挽着，垂在肩头的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气，显得格外素净。
“姐姐。”裴景焕率先迎上去，伸手想帮裴锦离拂开裙摆上的褶皱，却被她轻轻避开，“刚换的裙子，别蹭脏了。”
话虽带着点娇嗔，眼底却藏着笑意。
她方才回汀兰院时，春祺已把热水备好，泡了个澡解了乏，此刻看着满桌的菜，倒真有了几分食欲。
待四人落座，裴衍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水晶肘子放进裴锦离碗里，“阿离，你身子弱，多吃点肉补补。”
又给裴景焕夹了一大块鳜鱼，“景焕，在边关受苦了，今日多吃点。”
最后才想起江星柠，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语气带着几分生疏的温和，“阿柠，尝尝府里的菜，看看合不合口味。”
江星柠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父亲”，指尖捏着筷子，却没动碗里的青菜。
她的目光落在裴锦离碗里的肘子上，裴衍夹菜时，手指特意避开了肥油，只挑了瘦的部分，那份细致，是给她的青菜里没有的。
心口像被什么堵着，她悄悄攥紧了帕子，帕角的线头被她扯得松了些。
【女主系统：宿主！注意情绪！您的“父爱落差”嫉妒值已达80%！当前裴衍对裴锦离“偏爱度”75%，对您“生疏度”60%！】
【女主系统：过度在意会暴露伪装，建议您主动搭话，改善形象！】
江星柠没理会，只抬眼偷偷看了裴锦离一眼， 对方正低头小口吃着莲子羹，睫毛垂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裴景焕忽然拍了下桌子，声音响亮，“姐姐，我跟你说，上次在北境，我们追蛮族的溃兵，我的战马突然惊了，差点把我摔下去！”
“还是老周眼快，一把拽住了马缰绳，不然我就得摔进雪沟里喂狼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劲装的袖子扫过桌布，带起一阵风。
裴锦离被他逗笑，放下汤匙，抬手捂了捂嘴，“你就不能小心点？战马惊了都不知道拉缰绳，白在战场上待了三年。”
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眼底却满是笑意，她难得看到裴景焕这般鲜活的模样，比在宫里时紧绷的样子顺眼多了。
【恶女系统：宿主！当前您对裴景焕“姐弟情”数值已达40%！需注意分寸！不过...江星柠那边又不对劲了！您看她的手！】
裴锦离顺着系统的提示看去，只见江星柠的手指死死攥着筷子，指节泛白，连指腹都掐出了红痕。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江星柠的目光，对方的眼神里没有羡慕，只有一种近乎灼热的占有欲，像要把她的影子钉在眼底。
裴锦离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听裴景焕讲战场的趣事。
裴衍看着姐弟俩互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景焕，下次再这么冒失，我就让你姐姐罚你抄兵法。”
他转头看向江星柠，见她一直没动筷，便开口询问，“阿柠，在西跨院住得还习惯吗？下人有没有怠慢你？”
江星柠猛地回神，像是没料到裴衍会突然问她，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低下头，声音轻柔，“回父亲，一切都好。”
“姐姐还把她的贴身侍女冬禧交给女儿，说是帮着女儿打理院落。”
她说着，抬眼看向裴锦离，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仿佛真的领了这份情。
裴衍果然惊讶，夹菜的手顿在半空，看向裴锦离的眼神里满是意外，“阿离，你把冬禧给了阿柠？”
“那四个丫鬟你不是一直带在身边，从不肯让给旁人的吗？”
他知道裴锦离自小骄纵，对身边的人看得极紧，连春祺都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竟会主动把侍女让给江星柠。
裴锦离刚要开口解释，江星柠却抢先一步，“父亲，是女儿主动求姐姐的。女儿初来乍到，不懂府里的规矩，想着有冬禧姐姐在身边，也能少给姐姐添麻烦。”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看起来格外乖巧。
【恶女系统：叮！江星柠开启“小白花伪装”模式！当前其“伪装度”90%，试图在裴衍面前塑造“懂事”形象！】
【恶女系统：不过...她的黑化值反而上涨1%，现26%！宿主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进一步稳固“顾全大局”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