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天门静悬九天。
天光垂落凡间,化作无数细线,编织出一层新的天幕。
天地之间的灵气,不再自上而降,而是自下而升。
那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人心之力汇入天穹,
由“造意”反哺天道。
凡界的修士惊魂未定,
他们感到胸口的灵光在跃动,
体内的灵脉似乎被重新刻写。
有人惊呼:“我的灵识……竟与天同频!”
“我能……感受到山川的气息!”
“这是新的天意?不再冷漠的天?”
所有人抬头望向那扇金蓝天门,
那是他们从未敢仰视的光,
却在此刻温柔地回应着凡界的心。
——天不再高高在上。
——而是由“人”所造。
山海之间,无数灵兽伏地,
古树枝叶震颤,枯木重生。
新的灵气在大地流转。
那不是旧天的神能,
而是“造意”的回响。
“天造篇……真的成功了。”
乾元山老修长叹,声音发颤。
“他以凡心,立了新天……”
此刻,林砚静立在天门之前。
他的发丝散乱,衣袍破碎,
胸口的命火几乎熄灭,仅余一点紫焰在微弱闪烁。
天光洒下,
他像立在时代更替的分界线上。
梦灵的丝线仍缠在他手腕,
在风中轻轻颤动,如同一个不灭的誓言。
“梦灵……我做到了。”
他喃喃低语,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
但那句话,却在天幕之上化作波纹,
一圈圈荡开,
映照出无数造者的影子。
他们是凡界最执着的工匠、画师、铸师、织者。
在那一刻,他们的灵识全都震动,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共鸣”唤醒。
他们体内,出现了一种新的力量——
造灵之息。
它不像灵力那样依附天地,
而是诞生于自身的创造欲中。
有铁匠挥锤,火花中升起金红的光线,
化为一柄拥有灵识的刀。
有画师执笔,墨迹化龙,卷起风雷。
有织者闭眼,丝线缠空,竟编出光之锦,包裹星河。
凡界诸匠,在同一刻觉醒。
他们的造物开始“自生”。
那是造灵纪元的第一天。
——“天由人造,物由心生。”
这是林砚笔下留下的最后一道律令。
天门内,光辉流转,
新生的天界缓缓运行,
与凡界的气息交织,形成奇异的平衡。
林砚望着那扇门,
眼中映出亿万造灵的闪烁光点。
他轻轻一笑,低语:
“这……才是天该有的模样。”
紫焰微闪,命火终在这一笑间暗淡。
天光如雨洒下,
梦灵的丝线轻轻收紧,
仿佛要将他留在凡间。
但那抹光,终究融入了天门之中。
林砚的身影,渐渐隐没。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
天门中央亮起一个新的印记——
那是一支造笔的形状。
自此,金蓝天门恒悬不落,
笔印为印,心为天骨,
成为人造天纪的永恒象征。
凡界众生,皆称那一日——
为“心立之纪”。
天地初定,风息万物静。
但在那金蓝天门的背后,却传来低沉的回响,如同新生的天心尚未稳固。
天门之下,灵气流转,凝成虚影。
那是一道似梦非梦的身影——
林砚。
他本已消散的身形,在光的深处重新凝聚,
仿佛那一点“造意”拒绝被天所夺。
“你不是死去了。”
梦灵的声音从虚空中浮现,温柔如风。
“而是……被新天留住了。”
林砚缓缓抬头,目光中倒映着无边天幕。
他看到亿万生灵的“造心”在跳动,
看到凡界的铁火、墨笔、丝线化为星光流转。
那是他一手开启的纪元。
但他心头,却无一丝欢喜。
“天由人造……若人心失衡,这天又会成为什么?”
他低语的声音,如风掠云。
梦灵沉默片刻,才轻声道:
“那就要看,人是否能记得‘为何造天’。”
林砚沉思良久。
他伸出手,天光自掌心流入,
凝成一枚紫色的灵印。
那印记,蕴含着他最后的“造律”——
心若无界,万物可生。
他将灵印轻轻送入天门核心。
天门微震,一道流光坠落凡间。
那道光,坠入了北原、南澜、东海与西漠,
坠入了无数尚未成形的造灵心中。
从此,每当造物者用心创作,
他们便能隐隐听见一个低语——
“以心为界,不困于形。”
那是林砚留下的回响。
凡界自此大变。
宗门重立,但不再以修为高低为尊,
而以“造意深浅”为序。
有“造兵宗”,以炼器为道,创造灵兵万千。
有“织梦宗”,以心织界,能入梦成真。
有“画灵宗”,以画定势,山河皆可描改。
修士不再争仙,而争“意”。
无数天骄崛起,
他们的造物,能破山河、定时空,
能孕灵生智,能开辟次界。
而在那一切之上,
金蓝天门静悬九天,不再回应任何人。
但有传言——
若有造者能以真心无瑕、造物无界,
天门会微微颤动,
映出一抹淡紫的身影。
那是林砚的意。
他不再是神,不是仙,
只是“造天者”的一缕执念,
守在天心深处,
见证人界的创造轮回。
岁月流转,万世更迭。
凡人早已忘记那一日的光辉,
却仍记得那句话——
“天可造,人无惧。”
于是,“造灵纪元”正式铭刻在史册之上。
后来的人,将那段岁月称为——
人造天纪元元年。
——那是人心与天并立的开始,
也是林砚意志的永恒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