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像贪婪的蛇,顺着结界的裂痕疯狂蔓延,灼烧得金光滋滋作响。林薇安的手腕还在流血,鲜血顺着誓约之源的礁石往下淌,与顾宸曦的血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微弱的红芒——这是生命绑定的印记,红芒越淡,意味着他们的生命能量流失得越快。她能清晰感觉到胸口发闷,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余烬领主的狂笑像针一样扎着神经。
顾宸曦的脸色惨白如纸,腿上的旧伤已经疼得失去知觉,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握住她的手:“薇薇,别犹豫……用符……就算忘了彼此,忘了约定,只要你活着,就有重新记起来的可能……”
林薇安看着手心泛着金光的守约定符,指尖颤抖——这枚小小的铜符,承载着他们所有的回忆:老槐树下的初遇、冰岛极光下的求婚、火星尘暴中的相守、青岛海边的小屋、风铃的叮当声、“极光”的欢笑声……一旦使用,这些都会消失,他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极光”突然冲过来,用脑袋蹭着他们的手,颈间的铜项圈与手心的铜符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叮当声。屋檐下仅存的那盏铜风铃也疯狂作响,金光顺着风铃的绳索蔓延,与铜符的光芒交织,像在哀求,又像在鼓励。
黑火已经烧到眼前,结界的裂痕快贯穿了!顾先生的手越来越凉,生命红芒快消失了!我不能让他死!约定可以忘记,回忆可以重来,但他不能不在!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算忘了所有,我也会重新认识他,重新爱上他,重新建小屋,重新挂风铃……这枚符,我用!
她猛地握紧铜符,将它按在誓约之源的礁石上,大喊:“顾先生!不管以后我们是谁,不管记不记得彼此,我都知道,你会保护我,我也会守护你!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约定!”
顾宸曦的眼泪掉下来,滴在铜符上。铜符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将两人包裹其中。林薇安的脑海中像被重锤击中,无数回忆画面快速闪过——栽向日葵的清晨、打磨木板的黄昏、风铃响时的笑容、战斗时的坚守……然后,这些画面像碎玻璃一样散开,消失不见。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茫然,下意识地松开了顾宸曦的手,后退一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顾宸曦也睁开了眼睛,同样的茫然,他看着林薇安,又看了看周围残破的小屋框架、院子里枯萎的向日葵、还有那盏疯狂作响的铜风铃,眉头皱起:“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保护你。”
即使忘记了所有,保护彼此的本能,依旧刻在骨子里。
铜符的金光顺着誓约之源蔓延,与结界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余烬领主的黑火在光柱中瞬间被吞噬,它发出凄厉的惨叫,翅膀被金光灼伤,冒出黑色的浓烟:“不!这是什么力量?!你们怎么会借用远古双脉的力量?!”
小宇看着突然失忆的两人,又惊又喜:“顾队!林小姐!符有用!你们击退了黑火!但……你们不记得彼此了吗?”
林薇安茫然地摇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顾宸曦吸引——这个陌生的男人,脸色苍白,腿上似乎有伤,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顾宸曦也盯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靠近她,想保护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忘了她是谁,忘了这里是哪里,忘了发生过什么。可看到她茫然的眼神,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我的心像被揪紧一样疼。我想上前帮她包扎,想告诉她“别怕”,这种感觉强烈得无法控制。还有那盏风铃,那只白色的小狗,都让我觉得无比熟悉,好像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余烬领主的怒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黑火被击退,可暗渊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漩涡中心涌出更多的暗渊生物,它们像潮水般朝着结界冲来,数量比之前多十倍不止!
“不好!它们又冲过来了!”小宇举起木棍,挡在两人身前,“顾队!林小姐!就算忘了彼此,你们也要记住,守住这里!这里是你们的家!”
“家?”林薇安重复着这个词,看向残破的小屋框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归属感。她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铜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觉得这把工具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顾宸曦也捡起地上的斧头,握住斧头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力量感涌上心头——虽然忘记了如何战斗,却本能地知道该如何挥舞。他站在林薇安身前,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她的视线:“你站在我后面,我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