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满陆家小院,距离返回深渊还剩六日。
井台边的银边草又长高了些,在晨露中舒展着带银线的叶片。陆母打水时多看了两眼,喃喃道:“这草倒是稀奇,往年没见过。”
“可能是新长的野草品种。”陆见微不动声色地接过水桶,“妈,今天我去镇上买点水泥,把鸡窝修补一下。”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策略——维持一切如常。既然新月确认封印暂时无虞,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早饭时,陆父提起:“后山封了,但北坡还能去。今天我去采些草药,你们谁要一起去?”
陈启山立刻举手:“叔,我陪您去!”
顾倾城也点头:“我对本地草药很感兴趣。”
新月安静地吃着粥,直到陆见微看向她,才轻轻点头。
北坡的山路较为平缓,初夏的山林郁郁葱葱。陆父是个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每见到一种草药都要停下来仔细讲解。
“这是车前草,清热利尿;这是白茅根,能止血...”陆父耐心地指着各种植物,“采药讲究时节,现在正是金银花和夏枯草的好时候。”
陈启山学得格外认真,那双能徒手碎石的手,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捻着一株夏枯草,生怕把它捏碎了。钢琉璃特质让他能精准控制力道,很快就掌握了采摘的技巧。
顾倾城则系统地记录着每一种草药的形态、生长环境和药用价值。她的平板电脑里很快建起一个本地草药数据库,每个条目都配有高清照片和详细说明。
新月安静地跟在后面。当她指尖触到一株金银花时,太阴之力不自觉地流转,那株金银花的花瓣瞬间镀上了一层银边,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有一直关注着她的陆见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累了就休息。”陆见微轻声道。
新月摇头,目光却投向远处被封锁的后山方向:“她在沉睡...比昨晚安稳了些。”
中午,他们在山泉边休息。陆父拿出带来的干粮,就着清甜的山泉水,一顿简单的午餐也吃得有滋有味。
“见微啊,”陆父突然说道,“你这些朋友都不错。启山踏实,倾城博学,新月...虽然话少,但是个细心孩子。”
陆见微笑了笑:“他们都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多住些日子。”陆父望着远处的山峦,“咱们这地方虽然偏,但是个好地方。”
回程时,陈启山的背篓里装满了草药。陆父很是满意:“启山有天赋,力气大还细心,是块采药的好料子。”
傍晚,陆见微在院中修补鸡窝。陈启山在旁边帮忙和水泥,钢琉璃特质让他搅拌的水泥格外均匀。
“见微,”陈启山压低声音,“我感觉到后山那边...有种很奇怪的能量波动,时有时无的。”
陆见微手中的动作不停:“零组还在那边监测,可能是他们的设备。”
“不像...”陈启山摇头,“更像是...活物的呼吸。”
厨房里,新月正在帮陆母准备晚饭。她学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切菜、淘米。当她的手指划过清水时,水中会泛起细微的月华,但转眼就消散不见。
“新月学得真快。”陆母慈爱地看着她,“现在的年轻姑娘,会做饭的不多了。”
顾倾城坐在灶前添火,火光在她镜片上跳跃:“阿姨的每个步骤我都记录下来了,这些都是很宝贵的民俗资料。”
晚饭时,陆父兴致很高,还喝了点小酒。
“今天采的夏枯草品质很好,明天我教你们炮制。这手艺现在会的年轻人不多了...”
夜深人静时,四人再次聚在陆见微房间。
“能量波动确实像呼吸。”顾倾城调出全天监测数据,“每隔两小时一次高峰,每次持续十五分钟。”
新月指尖凝聚出一缕月华,在桌面上勾勒出地脉的流向:“是她在梦中翻身...锁月阵就像摇篮,她在里面沉睡。”
“能确定还能沉睡多久吗?”陆见微问。
新月闭上眼睛,噬魂链发出轻微的嗡鸣。片刻后,她睁开眼:“至少...在我们离开之前,她不会醒来。”
这个判断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陆父果然开始教授草药炮制。院子里支起竹匾,采来的草药需要经过清洗、晾晒、切割等多道工序。
陈启山对这项工作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他的双手稳定而精准,每一刀下去都分毫不差。在钢琉璃特质的加持下,他炮制的草药保持着最完美的药性。
“启山要是开个中药铺,肯定发财。”陆父开玩笑道。
顾倾城则将每道工序都详细记录,甚至建立了温度、湿度和时间的对应关系模型。
新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将炮制好的草药分装。在她手中,草药会自然地散发出淡淡的银光,药性似乎得到了某种升华。
午后,李振坤再次来访。这次他带来了一本泛黄的地方志。
“顾专员,听说你在研究本地民俗。”他将地方志放在桌上,“这是我从档案馆借来的,里面有些关于古井的记载,或许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顾倾城从容接过:“多谢李主任费心。”
李振坤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正在炮制草药的众人,最后落在那些银边草上:“这草长得倒是特别。”
“山里的野草罢了。”陆见微自然地接过话头,“李主任对植物也有研究?”
“略懂一二。”李振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等他离开后,顾倾城立即翻看那本地方志。在其中一页,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锁月阵的简化版,旁边标注着“镇水印”三个字。
“他们在试探我们。”顾倾城低声道。
陆见微点头:“看来,剩下的五天不会太平静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李振坤没有再来,零组在后山的活动也明显减少。村民们逐渐习惯了封山的状态,生活重新回归平静。
第四天夜里,新月突然从梦中惊醒。
“她在做梦...”新月轻声道,眼中月轮流转,“一个很古老的梦...”
透过地脉的共鸣,她看到了月华之灵的记忆碎片:远古的月光下,先民们跪拜月神,锁月阵在祭祀歌舞中缓缓成型...
“原来如此...”新月喃喃自语,“锁月阵不仅是封印,也是祭祀...”
这个发现,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