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血色烟花
钟叔推开门缝时,那颗崩飞的水晶纽扣正滴溜溜滚到他油光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尖上,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脆响。他古井无波的眼皮抬都没抬,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扎在费小极扯开的衬衫领口、凌乱的头发,以及那双燃烧着疯狂与绝望的赤红眼睛上。
“费先生,”钟叔的声音平板无波,甚至听不出责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冻结了室内躁动的空气,“九爷和宾客们,已经在等了。”
费小极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他那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在钟叔这双阅尽千帆、深不见底的死人眼面前,如同撞上冰山的薄纸船,嗤啦一声就萎了。他狠狠喘了几口粗气,那股子要掀翻屋顶的戾气,硬生生被更冰冷的恐惧压回了喉咙眼。
“知道了。”费小极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认命般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翻腾的不甘。他胡乱抓起被扔在地上的钻石领结——冰凉、坚硬,硌得他手心刺痛——像奴隶戴上枷锁,笨拙地重新把它缠回脖子上,手指哆嗦着,怎么也系不好那个象征着“驸马爷”身份的完美结。
钟叔无声地走近,动作快得如同鬼魅。他那双保养得宜、却布满老茧的手,精准地拂开费小极颤抖的手指,三两下便将那价值数十万的累赘恢复成一丝不苟的优雅姿态。
“在九爷这里,”钟叔的声音贴着费小极的耳朵响起,低沉得如同墓穴里的阴风,“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是泥里的虫,更要懂得…认命。”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却像两把冰锥,狠狠凿进费小极的脊椎骨里。
星耀大厦顶楼,“云端之宴”厅。
这里不再是人间,而是用金钱和权势堆砌出的虚幻天堂。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铺陈在巨大的落地窗外,如同撒落凡间的星河,却丝毫照不进这金碧辉煌的囚笼内部。
水晶吊灯的光芒过于刺眼,将纯金的餐具、剔透的酒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奢华光晕。空气里混合着顶级香槟的泡沫气息、顶级雪茄的醇厚烟雾、以及无数昂贵香水交织成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靡靡之味。
红毯尽头,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费小极和林薇薇那张被过度pS、如同塑料模特般虚假的“甜蜜”订婚照,正随着舒缓的古典乐旋律缓缓轮换播放。林薇薇穿着缀满碎钻的曳地长裙,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像一尊毫无生气的冰雕。站在她旁边的费小极,穿着剪裁完美的顶级西装,嘴角被硬生生扯起的弧度,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九爷端坐主位,一身暗红色唐装,手里依旧捻着那串紫檀佛珠,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他微微侧身,听着旁边一位头发花白、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低声恭维,偶尔颔首,一派儒雅长者的气度。只有坐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林薇薇,能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冰冷光芒。
费小极像个真正的小丑,被司仪用夸张煽情的语调引领着,走向那璀璨而冰冷的焦点。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好奇、鄙夷,还有赤裸裸的看戏心态。那些目光比针还扎人,嘲笑他这只癞蛤蟆,是如何被硬生生塞进天鹅绒的盒子里的。
“妈的,‘乞丐变驸马’…操!”他心里疯狂咒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更卖力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他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有眼神躲闪的阿杰,有面无表情、隐在角落阴影里的钟叔。他还看到了几张意想不到的、曾在底层黑市里打过照面、此刻却衣冠楚楚混迹于名流之中的面孔。这让他心里那股荒诞感更重了,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戏台,人人都戴着面具演,只看谁的戏码更真,谁的靠山更硬。
冗长的仪式终于进行到核心环节。司仪手持镶金嵌玉的卡片,用咏叹调般的嗓音宣布:“现在,请我们的准新郎费小极先生,向美丽的林薇薇小姐,诵读爱的誓言!”
聚光灯“唰”地打在费小极惨白的脸上,刺得他眼睛发花。一张烫金誓词卡片被塞到他僵硬的手里。他低头,看着那上面一行行华丽却空洞的词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处境:
“我,费小极…”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在过于安静、落针可闻的奢华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今日在此,以天地为证,郑重承诺…”
他艰难地往下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屈辱和麻木。
“无论贫穷富贵…”——老子和她,一个天上一个臭水沟,谈什么富贵?
“无论健康疾病…”——老子巴不得她…呸!费小极猛地掐断自己恶毒的念头,眼角余光瞥见林薇薇。她依旧面无表情,精致的侧脸在强光下宛如冰冷的瓷器,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身边正在宣誓的不是她未来的丈夫,而是一件令人厌烦的摆设。直到费小极念到“携手一生,不离不弃”时,她的嘴角才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弧度细微而短暂,却充满了刻骨的讥诮和不屑。
这一丝讥诮,如同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费小极胸腔里积压的所有屈辱、愤怒和毁灭欲!他握紧卡片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恨不得将这虚伪的谎言撕成碎片,砸在这满堂衣冠禽兽的脸上!
“……此心不渝,天地可鉴!”终于,吼出最后一句如同讽刺般的结束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压抑不住的颤抖。
司仪满面笑容,带头鼓起掌来:“多么感人至深!让我们为这对新人送上最…”
“轰隆——!!!!!!”
司仪煽情的尾音,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彻底吞噬!
不是雷鸣!是从脚下传来的、如同大地心脏被瞬间撕裂的恐怖震动!
整座星耀大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剧烈摇晃!巨大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摆,水晶棱柱相互撞击,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呻吟!昂贵的水晶杯、纯金餐具如同被无形的手扫落,噼里啪啦砸碎在金灿灿的地毯上!精致的点心塔轰然倒塌,奶油和碎屑四溅!
“啊——!”短暂的死寂后,是女人尖锐到破音的惨叫!刚才还衣冠楚楚、优雅从容的宾客瞬间乱成一锅沸粥!有人抱头鼠窜,有人惊惶失措地钻到桌子底下,昂贵的礼服被酒水和食物污秽浸染也浑然不顾。名媛们的尖叫、富豪们的惊呼、杯盘碎裂声、桌椅倾倒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怎么回事?!”
“地震了?!”
“炸弹!是炸弹!”终于有人惊恐地嘶喊出来。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顶楼!
九爷脸上的和煦瞬间冻结,变得铁青一片!他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顿住,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如同沉睡的毒蛟被彻底惊醒!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座位上弹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钟叔的方向。钟叔的反应更快,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九爷身侧,一只手已经探入腰间,另一只手则死死按住通讯耳麦,嘴唇快速翕动,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费小极被那剧烈的爆炸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混乱中,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
楼下!爆炸发生在楼下!
浓烟裹挟着刺眼的火光,如同地狱的巨口,猛地从大厦中层的某个位置喷涌而出!碎裂的玻璃和建筑碎块如同黑色的冰雹,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就在这地狱般的背景中,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白色的、巴掌大小的纸片,如同被惊起的雪白鸽群,从那爆炸的浓烟与火光中,纷纷扬扬地飘洒出来!借着爆炸产生的上升气流和城市高空的风,这些白色的纸片如同诡异的雪花,飘飘荡荡,逆着地心引力,竟然有不少朝着灯火通明的顶楼宴会厅飘来!
有几张纸片甚至被气流卷着,直接拍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费小极离落地窗很近,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粘在玻璃上的纸片被巨大的水晶吊灯映照得清晰无比!
那上面,根本不是什么祝福或广告!
是照片!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昏暗、肮脏、如同地狱矿洞般的环境!一群群瘦骨嶙峋、眼神麻木空洞得不像活人的孩子!他们有的赤着上身,肋骨根根凸起;有的穿着破烂不堪、沾满煤灰的工服;有的拖着沉重的矿车,稚嫩的肩膀被粗糙的绳索勒出深深的血痕;有的蜷缩在角落,手上、脸上布满血泡和溃烂的伤口!照片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矿山轮廓和九爷名下矿业公司那独特的“九头蛇”标识!
照片下方,是几行殷红如血的、大字印刷的标语:
【血泪矿山!九头蛇的童工地狱!】
【累累白骨,铸就金玉满堂!】
【九爷!你的佛珠沾满孩子的血腥!】(这句赫然印在一张放大的、九爷捻着佛珠的照片下方!)
“嗡——!”费小极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矿场!童工!九爷!
原来如此!这就是爆炸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把这血淋淋的真相,用最惨烈的方式,甩在全城最有权势的这群人脸上!甩在九爷脸上!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九爷的矿场有猫腻他隐约听过,但没想到是这种让人头皮发炸的血腥!
“拦住!拦住那些东西!!”九爷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虎,瞬间压过了全场的混乱!他脸上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铁青的暴怒和狰狞!他指着窗外那些如同索命符般飘落的传单,对着耳麦咆哮,“全部给我收回来!一张都不准漏出去!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
保镖们如梦初醒,如同猎犬般扑向落地窗附近,试图撕下粘在玻璃上的传单,或用身体挡住窗户,防止更多纸片飘入。但混乱的宾客成了最大的阻碍,有人惊恐地躲避,有人出于好奇想看清那是什么,现场更加混乱不堪。
费小极也被混乱的人流推搡着,差点摔倒。就在他踉跄着试图站稳时,一只冰冷、带着油腻触感的手,极其突兀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手指粗糙得像砂纸!
费小极猛地一惊,下意识要甩开!
“别动!”一个刻意压低、却异常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急促响起!
费小极心脏狂跳,猛地扭头——一张涂着厚厚油彩、刻意画得平庸甚至有些丑陋的女人脸撞入视线。油腻的厨师帽下,散乱地露出几缕染成枯黄色的头发。但那双眼睛!那双即使隐藏在浓重眼影下也无法完全掩盖其倔强和焦急的眼睛!
阿芳?!
是那个在城中村像野草一样活着的阿芳!那个开面馆的倔丫头!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油腻的厨师服?!
费小极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听着!没时间了!”阿芳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借着身体的掩护和人群的混乱,她的手指如同灵巧的蛇,飞快地将一个冰凉、坚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塞进了费小极西装内袋的暗袋里!
“钟叔办公室!保险箱!”她的嘴唇几乎贴着费小极的耳朵,吐出的气息冰冷,“密码…是你生日!一定要拿到!那是扳倒老畜生的铁证!”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费小极的心上!
生日?钟叔保险箱?扳倒九爷的铁证?!
信息量巨大得如同炸弹,在费小极脑子里轰然炸响!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西装内袋,那小小的磁卡隔着昂贵的面料,硌得他肋骨生疼!
就在这时,阿芳猛地推开他,像一个真正慌乱的服务员,低着头迅速钻入混乱尖叫的人群,几下就消失在衣香鬓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费小极僵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心跳如鼓槌般疯狂擂动!
扳倒九爷?
这个念头如同最危险的电流,瞬间窜遍费小极的四肢百骸!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和剧烈兴奋的战栗感攫住了他!九爷!这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大山…竟然有机会扳倒他?!
就在这千万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冲撞,那张血淋淋的童工照片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口袋里的磁卡如同烧红的炭火灼烧着他神经的瞬间——
“砰!!!!”
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镶着金边的巨大门扉,如同被攻城锤狠狠撞击!
不是推开,而是被暴力地、彻底地轰碎了!
木屑纷飞,雕花的碎块四溅!刺眼的、冰冷的、属于战术强光灯的惨白光芒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宴会厅内奢靡昏暗的光线!
“警察!所有人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洪亮、冰冷、毫无感情的命令声,伴随着纷乱的、沉重如鼓点般的脚步声,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头戴漆黑头盔、身穿防弹背心、脸上涂抹着战术油彩的特警队员,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入!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全场!强光灯扫过之处,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富豪名流们,瞬间如同被冻结的鹌鹑,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混乱的中心,九爷脸上的暴怒和狰狞如同变脸般瞬间消失。他捻动佛珠的手指甚至都没有一丝慌乱,只是变得极其缓慢。他慢慢地、笃定地站起身,环视一周狼藉的景象和那些指向他的冰冷枪口,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冰冷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
就在所有特警枪口警惕地锁定他,为首警官厉声喝令:“司徒九!举起手来!”的刹那——
九爷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如同捕食的毒蛇!他猛地转身,目标不是大门,而是他身边那个穿着华丽西装的年轻人——费小极!
费小极还沉浸在阿芳带来的爆炸性信息和特警破门的双重震撼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攥住了他的左手手腕!那力量之大,指关节坚硬如铁,指甲仿佛要嵌入他的皮肉骨头里!是九爷的手!
一股冰冷的、黏腻的、如同被沼泽里的毒蛇缠住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费小极!
“好女婿,”九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平日那种威严或和煦,而是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古怪的亲昵,像毒蛇的嘶嘶低语,清晰无比地钻进费小极的耳朵,也钻进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特警耳中,“别怕…”
他猛地用力,把呆若木鸡的费小极像盾牌一样,狠狠拽到自己身前!用费小极的身体,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要害!同时,那只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手,如同铁钳般紧紧箍住费小极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呼吸瞬间困难!
费小极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九爷胸膛传来的冰冷体温,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沉香和血腥味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九爷的头微微歪着,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淬着剧毒的耳语,一字一句地吐出:
“乖…替爸爸…挡挡枪。”
轰——!!!
费小极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挡枪?!
原来这才是断指!这才是订婚!这才是“乞丐变驸马”这场盛大闹剧的真正目的!
他费小极,根本不是什么乘龙快婿!他是九爷早就选好的、在最危急关头推出去挡子弹的替死鬼!是这老畜生最后一道保命的人肉盾牌!
巨大的恐惧和被彻底出卖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费小极胸腔里炸开!他想挣扎,想怒吼,想回头一口咬断这老畜生的喉咙!但九爷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钢浇铁铸!冰冷的枪口带着死亡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锁定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或者九爷有任何危险的举动,特警手中那些冰冷的金属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和他身后的恶魔一同打成筛子!
冷汗瞬间浸透了费小极昂贵的衬衫内衬,黏腻冰冷。他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强行操控的提线木偶。隔着几步远,林薇薇被几个保镖护在身后。混乱中,她那冰冷空洞的眼神终于变了,带着一丝惊愕,一丝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愤怒?她的手下意识地,再次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死死盯住被九爷箍在身前的费小极,嘴唇抿得发白。
特警小队如临大敌,枪口纹丝不动,冰冷的战术强光灯死死锁定着这对“翁婿”。为首警官的声音更加严厉,带着穿透一切的威慑力:“司徒九!立刻释放人质!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现场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下一秒就可能彻底崩断!
费小极被死亡的阴影笼罩,身体僵硬,大脑却在九爷那句“替爸爸挡挡枪”的恶毒耳语和阿芳那句“密码是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