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烛火摇曳,将沙盘上的九域地形映照得明明灭灭。墨尘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玉制星盘,在跳动的烛火下泛着冷润光泽。我(凌苍)看着他将第七枚银钉嵌入星图中轸宿的位置,帐外忽起的狂风卷起帐帘一角,带来深秋凛冽的寒意。
主上请看。墨尘的声音带着狐系谋士特有的磁性,他指尖在星盘上划出一道银弧,这是我们在玄机子藏身处找到的星轨残图,属下将其与九域山川走势重叠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
青铜灯台突然爆出灯花,我眯起眼看向沙盘。原本散落的银钉在墨尘的排列下,竟隐隐构成了上古锁龙阵的雏形。十二枚银钉对应着十二地支方位,而中央空缺处恰好指向中洲迷雾森林的方向——那里正是我们即将踏入的绝地。
他在布一个横跨九域的大局。墨尘突然轻笑出声,指节轻叩沙盘边缘,玄机子根本不是在找上古力量,您看这些星符排列,分明是《太玄感应篇》记载的逆乱乾坤阵他修长的手指点过星盘中央的太极符号,此阵需以十二处上古遗迹为阵眼,引动九天星河之力扭转气运,若让他成功...
九域将永无宁日。我接过他的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狮系血脉中属于帝王的本能让我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玄机子这只老狐狸,竟想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逆转我好不容易凝聚的统一之势。
墨尘突然将三枚银针插入沙盘上的三个点,形成诡异的三角。更有趣的是这个。他压低声音,烛火在他眼中映出算计的光芒,这三个阵眼位置,恰好对应着主上您的三处龙兴之地。玄机子要锁的不是九域气运,而是您的帝王龙气。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我看着那枚代表中洲迷雾森林的银针,突然想起苏轻烟昨日提及的七星续命草。蛇系女子清冷的嗓音犹在耳畔:那种奇草只生于天地气运交汇之地...原来从一开始,玄机子的目标就不是什么上古力量。
有件事,属下斗胆直言。墨尘突然收起星盘,目光扫过帐外侍立的众臣剪影,玄机子虽智计过人,但要布下如此大阵,绝非一人之力可为。他停顿的瞬间,帐外恰好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更天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军营里格外清晰。
我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鞘摩擦声在帐内显得格外刺耳。你的意思是?
变数。墨尘吐出两个字,指尖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就像这棋局,他突然推倒我方刚布下的车卒,看似胜券在握,却可能忽略角落里不起眼的弃子。
我的目光如寒刃扫过帐外。雷啸天正在校场操练亲兵,狼系猛将赤着臂膀,月光下古铜色的肌肤汗珠滚动;蛮牛抱着酒坛靠在帐柱上打盹,熊系护卫的鼾声均匀有力;苏轻烟的药庐还亮着灯,隐约可见兔系医仙俯身研究药草的身影。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看不出任何异样。
玄机子精通幻术,墨尘的声音压得更低,他能让夜无影陷入回忆杀,自然也能...他突然用银针刺破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在星盘中央,看到这个血色漩涡了吗?这代表阵法核心,而这些围绕的银钉...他屈指一弹,银钉竟纷纷转向,是守护阵法的棋子。
我突然想起夜无影从落星峡带回的话。青铜面具下的杀手曾在幻境中看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那些被他暗杀的贪官污吏面容扭曲。当时只当是普通幻术,现在想来,玄机子恐怕是在通过幻境传递某种信息——或者说,测试。
主上还记得凤清羽公主吗?墨尘突然转开话题,狐系谋士的跳跃思维让我皱眉,那位猫系公主送给您的玉佩,属下查过,正是用迷雾森林特产的蚀心玉制成。他将一枚相同质地的玉佩掷入烛火,玉石竟诡异地燃烧起来,发出幽幽绿光。
帐外传来兵器碰撞声,雷啸天的怒吼穿透风声传来。我按住剑柄起身,狮系帝王的威严在血脉中苏醒:传令下去,明日辰时进军迷雾森林。目光扫过墨尘意味深长的脸,至于变数...我抽出佩剑,剑光映着沙盘上的血色漩涡,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棋盘上乱走子。
墨尘躬身退下时,我注意到他袖中滑落半片龟甲,上面刻着的卦符号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帐外风声更紧,吹动悬挂的九域舆图猎猎作响,那些标注着红点的遗迹位置,此刻竟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我突然想起云游子临别时说的话:狮王虽勇,需防狐媚;棋局再妙,难料人心。当时只当是江湖侠客的戏言,此刻想来,那位狗系侠客的忠诚提醒,或许早就在暗示着什么。
烛火突然噼啪作响,将我的影子投在九域舆图上,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而墨尘留下的星盘,在阴影中悄然旋转,那些银钉排列的图案,竟与我梦中见过的上古祭坛惊人地相似。
变数...我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摩挲。无论是狐系谋士的推演,还是猫系公主的玉佩,亦或是蛇系医仙的沉默,每个看似合理的存在,在玄机子布下的大局中,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变数。而我,必须在迷雾森林的瘴气吞噬我们之前,找出那个隐藏在棋盘角落的弃子。
帐外的梆子声敲了四更,我看着沙盘上那枚染血的银针,突然将其拔起掷向帐门。银针刺穿了一只试图窥探的信鸽,鸽腿上绑着的密信飘落,月光下凤清羽三个字格外刺眼。
原来变数,从来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