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洞天之内,那间承载着古老传承的静室之中。
当周云的身影回到静室,最后望了一眼墙壁上那个苍劲有力的“巽”字。此刻,那个古字表面的神光已经黯淡了许多,其中蕴含的道韵也变得微弱,仿佛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即将归于平凡。
周云对着那面墙壁,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赐法之恩。”
他知道,这份机缘,足以改变他未来的道路。无论那位留下传承的“风行客”是何方神圣,这份恩情,他都将铭记于心。
周云道谢后不再逗留,转身走回那条空间通道。光影流转,周云来到洞窟,伸手连点几次,身后那道旋转的空间漩涡,也缓缓地闭合,最终化作一面平平无奇的、与周围山体再无二致的普通岩壁。
一切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周云深吸了一口洞窟内潮湿的空气,感受着体内那充盈澎湃的“周天星罡”,以及识海中那篇已经烂熟于心的《巽字诀》,眼中闪烁着难以遏制的兴奋与战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片真正的天空,检验自己这全新的力量。
“哗啦”
他身形一晃,便从那厚重的水幕中穿出,重新回到了那片终年昏暗、危机四伏的黑雾森林。
周云再次来到悬崖边缘,看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缭绕着黑色毒雾的深渊,没有丝毫的畏惧。
“起!”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周天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按照《巽字诀》的法门,涌向后背。
“嗡”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仿佛撕裂空气的颤鸣,那对翼展超过一丈的“巽风之翼”,再一次,于他背后,轰然展开!
羽翼之上,流光溢彩,无数细微的、代表着“风”与“空间”之理的符文,在翅膀的表面生灭流转,散发着一股超然于物外的玄奥气息。
周云纵身一跃,直接从那千丈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呼啸的狂风从耳边刮过,身体急速下坠。若是寻常武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周云的脸上,却只有一片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对羽翼,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每一丝气流,都在羽翼的感知下,变得无比清晰。
周云将一丝神念,灌注于右侧的羽翼之中,轻轻一扇。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庞大推力,瞬间作用在了他的右半边身体!他那原本垂直下坠的身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瞬间向左侧横移出数十丈,险之又险地擦着一道凸起的山壁,飞了过去!
“力道……太猛了!”周云心中一惊。
他立刻调整,开始尝试以更精细的神念,去微调羽翼的角度与力量输出。
左翼微扇,身体向右;双翼同时下压,下坠之势瞬间止住,转为平稳的滑翔;翼尖轻轻一抖,一股气流被巧妙地引导,他的身体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这片广阔的空中,以一种笨拙却又充满了喜悦的方式,探索着“飞行”的奥秘。
从最初的摇摇晃晃,到后来的直线滑翔,再到最后的……随心而动!
第二次飞行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周云便已经完全掌握了飞行的诀窍。他的“周天星辰道基”,让他对能量的操控本就达到了一个入微的境界。他的空间天赋,更是让他对《巽字诀》的理解,远超常人。
“唰!”
一道湛蓝色的流光,如同划破黑夜的彗星,猛地从那深渊之中冲天而起,扶摇直上,瞬间便突破了那层厚厚的、遮天蔽日的黑色树冠,来到了黑雾森林的上空!
这是周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瞰这片他穿行了近两个月的死亡之地。
只见下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如同黑色海洋般的扭曲森林。那能隔绝灵识的黑色雾气,如同一层厚厚的毯子,将森林中的一切秘密都掩盖。远方,隐约可见那如同利剑般倒插于地的“石林”轮廓,以及更远处那血色的平原。
天地之广阔,蛮荒之壮丽,在这一刻,尽收眼底。
“哈哈哈……”
一种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让周云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长啸!
他不再压抑自己,开始尽情地、肆意地,在这片苍穹之下,演练着他新得的神通。
他的身影,时而如离弦之箭,以一种超越了音障的恐怖速度,在天际划出一道长长的蓝色轨迹,其速度之快,甚至让他那“步虚”神通都望尘莫及!
时而又如最灵动的飞燕,在空中做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一个急速的攀升,紧接着便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转折,随即又是一个螺旋形的急速俯冲!
他甚至尝试着,在全速飞行的状态下,猛地将双翼向后一收!
“嗡——”
一股奇特的、作用于空间本身的制动力传来,他的身体,竟然真的违反了所有物理规则,在空中瞬间静止!
“这……便是《巽字诀》第二层所描述的‘灵动如风’吗?”周云心中震撼。
他知道,自己对这门秘技的理解,还停留在第一层“幻化羽翼”上。但凭借着他那独一无二的道基与空间天赋,他竟然已经能勉强施展出一些更高层次的玄妙!
接下来的数日,周云彻底放弃了在地面行走。他以天空为道,以苍穹为路,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家的方向,高速飞行。
白天,他练习着各种飞行的技巧,不断地熟悉着“巽风之翼”的每一种变化,力求将其化为自己的本能。夜晚,他则降落在隐蔽的山巅,打坐恢复着消耗的“周天星罡”,同时在识海中,继续推演着《巽字诀》更深层次的奥秘。
又是十数日过去,《巽字诀》他已经达到了第二层灵动如风的境界。
此刻的他早已飞出了黑雾森林的范围。
前方的地貌,再次发生了变化。森林与石林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由无数道深邃峡谷与陡峭山峰构成的、地形极其复杂的“断魂山脉”。
凛冽的罡风,终年在这片山脉的峡谷间呼啸穿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恐怖声响,足以将寻常的先天武者,都吹得神魂不稳。
这里,同样是荒域内域的一处绝地。但凡被命名为绝地之处,必有道境荒兽出没。
这一日,周云正操控着“巽风之翼”,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贴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峭壁,进行着高速的、S形的穿梭飞行,以此来锻炼自己对复杂气流的掌控能力。
突然,他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瞬间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望向了前方千丈之外,一处从峡谷中凸出的、巨大无比的崖坪。
在他的灵识感知中,一股充满了暴虐、凶戾与无尽锋锐之气的强大气息,正盘踞在那座崖坪之上!
那股气息,赫然已经超越了气罡境的范畴,达到了真正的“道境”层次!
但是,与他之前感受到的擎天魔猿、九幽冥虎,乃至噬魂幻蝶女王那等积年大妖相比,这股气息,却显得有些……“稚嫩”与“不稳”。
它虽然强大,却少了一份圆融与内敛,多了一份无法完全掌控自身力量的狂暴与外泄。
“是……一头刚刚突破道境不久的荒兽?”周云的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