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号战略核潜艇，主控室。
刺耳的警报早已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哀鸣，像极了这艘钢铁巨兽濒死的喘息。
所有屏幕都跳动着红色的乱码和雪花，只有中央的全息投影，还在尽职地转播着舷窗外的末日景象。
诺伊曼瘫在舰长席上，昂贵的白色研究服被红酒浸染，看上去滑稽又狼狈。
他瞳孔涣散，死死盯着投影里那场堪称荒诞的“进食秀”。
他毕生引以为傲的科技结晶，那支由基因改造战士和顶级潜航器组成的舰队，此刻正被一群闻所未闻的“海鲜”，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当做开胃小菜。
一艘“梭鱼”级攻击潜艇，被两只体型堪比火车头的帝王虾用巨钳死死锁住。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潜艇被硬生生拧成了一根巨大的麻花。
另一艘的指挥塔，被一道七彩流光削掉，平滑的切口甚至反射着艇内最后的灯光，紧接着，汹涌的海水便吞没了其中所有生命。
“将军……我们……我们完了……”副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恐惧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诺伊曼没有回应。他那双属于顶尖学者的眼睛里，此刻映出的只有血腥的屠杀和无尽的疯狂。
“不！”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嘶吼着从椅子上弹起，疯了似的扑到武器控制台前，一把将操作员撞开。
“我还没输！”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片残影，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迸裂渗血，他却毫无所察，径直调出了最后的毁灭权限。
“授权码：诺伊曼-神启-001！”
“启动‘海神之怒’！锁定最大能量源！发射核鱼雷！”
“将军！不行啊！”副官发出凄厉的尖叫，“舰队都在这里！我们也会被波及的！”
“闭嘴！”诺伊曼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要把这里，连同那个女魔头的老巢，一起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抹掉！”
一枚通体漆黑、前端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战术核鱼雷，悄无声息地从“亚特兰蒂斯”号腹下滑出。
尾部推进器骤然点火，推动着这枚承载着诺伊曼所有疯狂的武器，化作一道死亡的流光，直刺能量反应最剧烈的月牙岛基地。
然而，鱼雷离开发射架不到三秒。
战场边缘，那片更深、更暗的海沟中，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正缓缓上浮。
那是什么？
所有透过舷窗，侥幸看到这一幕的船员，大脑都在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一条……不，是无数条巨大得如同山脉般的触手，从无尽的黑暗中探出。
其中一条只是随意地摆动了一下，便轻描淡写地卷住了那枚高速飞行的核鱼雷。
触手上那些比潜艇舱门还大的吸盘，温柔地包裹住鱼雷。
那姿态，不像是在拦截一件致命武器，更像是在抚弄一件新奇的小玩具。
“咔嚓。”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由人类最尖端科技打造，足以承受万吨级深海压力的特种合金外壳，在那巨大的触手面前，脆弱得就像一颗薄薄的鸡蛋壳。
核鱼雷，被捏碎了。
里面的高爆炸药和核装药，在高压海水的浸泡下，连一声闷响都没能发出，就彻底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不……不可能……”
诺伊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所有的疯狂与狰狞都凝固成了纯粹的绝望。
……
月牙岛，海底基地。
柳箐月面前的巨型屏幕上，正清晰地直播着那条触手捏碎核弹的全过程。
她身后的几位国内顶尖海洋生物学家，已经有人两眼翻白，被旁边反应迅速的安保人员一把扶住，才没有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柳……柳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指着屏幕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那……那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挪威海怪克拉肯？”
柳箐月瞥了一眼屏幕角落里的暗河八爪鱼（幼年体）
幼年体？还饿着？
柳箐月内心疯狂吐槽。这玩意儿要是成年了，再吃饱了，是不是能一口一个地球，拿来当餐后甜点？
这只“深渊克拉肯”，还是她当初在某个废土世界的海沟里捡漏的。当时就是个篮球大的小八爪鱼，因为长得比较别致，就被她顺手捞回来，丢在月牙岛最深的海沟里放养，权当是给这片海域添个“吉祥物”。
谁能想到，在灵泉和各种异界高能水产的催肥下，这吉祥物长得有点超纲了。
“教授，冷静，别激动。”柳箐月回头，脸上挂着安抚性的微笑，“别担心，那是我养的宠物，叫‘小八’，平时有点害羞，不太爱出来见人。”
“小……小八？”
老教授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速效救心丸下一秒就要派上用场了。
管这种能手捏核弹的灭世级怪物叫“小八”？
还害羞？
柳总您对“小”和“害羞”这两个词的理解，是不是跟我们普通人有什么次元级的偏差？
“老板，”林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推了推眼镜，依旧保持着超乎常人的镇定，“敌方舰队已停止一切形式的抵抗，并在所有公共频道发出投降信号。”
柳箐月点了点头，拿起通讯器。
“茜茜。”
“在呢在呢！姐！”赵茜茜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声音传来，“小八是不是帅炸了！它刚才跟我说，那个最大的黑色铁罐头，闻起来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柳箐月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账单。养这么大个宠物，伙食费可是天文数字，今天这顿必须让它吃回本。
“告诉你的朋友们，自助餐时间到了。”柳箐月下达了最终命令，“主菜是那些铁罐头，开胃菜是那些穿着硬壳的小虾米。记住了，吃干净点，别留垃圾，也别把里面的电脑和反应堆给啃坏了，我还有用。”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命令通过赵茜茜的精神链接，瞬间传达到了深海战场。
刚刚因为“小八”出场而陷入片刻死寂的巨兽军团，再次陷入狂暴的沸腾。
如果说刚才的攻击是捕猎，那么现在，就是纯粹、高效、毫不浪费的进食。
“蟹大宝”挥舞着巨大的蟹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艘潜艇的外壳砸开一个大洞，然后伸出相对小巧的附肢，像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一样，精准地将里面的反应堆核心整个掏了出来，动作熟练得仿佛拆了千百遍。它把那还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反应堆，当做蟹黄一样，一口塞进了嘴里。
无数帝王虾蜂拥而上，用它们那堪比液压剪的钳子，将坚固的潜艇合金外壳剪成一片片大小适中的“薯片”，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清脆的声音甚至通过声呐传回了基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牙酸。
“亚特兰蒂斯”号内，幸存的船员们通过舷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连人带艇，被一群“海鲜”当成了晚餐。
这种超现实的恐怖景象，彻底碾碎了他们身为精英军人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魔鬼！他们全都是魔鬼！”
“我投降！我投降！别吃我！”
“妈妈……我想回家……”
主控室内，诺伊曼跪坐在地，双目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神罚……这是神罚……”
他穷尽一生，妄图通过基因科技去窃取“神”的权柄，去创造“神”。到头来，却被一群真正的“神明造物”，当成了盘中餐。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
“轰！”
潜艇猛地一震。
是“蟹大宝”已经吃完了其他小点心，开始享用这艘最大的“主菜”了。
它那山峦般的巨螯，重重地砸在了“亚特兰蒂斯”号的主观察窗上。
特种观察窗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透过细密的裂纹，诺伊曼看到了一张被无限放大的、布满了无数颗红色复眼的狰狞面孔。
他两眼一翻，在被吃掉之前，很干脆地自己先吓晕了过去。
……
“老板，”卫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蟹大宝’已成功登舰，目标人物‘约翰·冯·诺伊曼’确认失去意识，是否执行活捉？”
“当然。”柳箐月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脑子里的东西，可是这次行动最重要的战利品之一。让‘蟹大宝’温柔点，别把人弄死了，更别把潜艇里的主电脑给砸了，那玩意儿我还得拿回来搞研究呢。”
“明白。”
柳箐月看着屏幕上渐渐归于平静的“用餐”场面，内心的小算盘已经打得飞起。
几艘顶级核潜艇，就算只剩下残骸，回收的特种合金和稀有材料也足够把月牙岛基地再加固一圈。
核反应堆拆下来，别墅和基地都能实现能源自由，以后再也不用交电费了。
最关键的，还是诺伊曼脑子里的“神之基因”项目全套资料。这可是“衔尾蛇”组织安身立命的核心科技……
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林晚手中的平板上，弹出了一个加密通讯请求。
信号源经过了十几个国家的服务器中转，显然是想隐藏真实位置。
“老板，”林晚的表情有些微妙，“一个自称是‘衔尾蛇’长老会代表的人，请求与您紧急通话。”
柳箐月眉毛一挑。
哟，打不过小的，就来大的了？看这架势，是来求饶的啊。
“接进来。”她坐直了身体，整了整衣服，
“开免提，也让咱们的科学家们听听，国际顶级恐怖组织，是怎么哭着求饶的。”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一个苍老、虚弱且带着明显喘息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基地主控室里响起。
“是……是月牙岛的……主人吗？”
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恐惧和敬畏。
“我们……衔-衔尾蛇……我们投降，我们请求停战！”
“我们愿意……为冒犯您的威严，付出任何……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