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哭丧着脸：“教授……你去炸了五角大楼，你的名字也会在一天之内传遍美国……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您这么晚来，有事么？”芬格尔适时地插话，帮路明非解围。
古德里安教授这才想起正事，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信封递给路明非：“我是给你送学生证来的。有了这张卡，你就可以在全校范围内享受‘S’级的特权了，比如图书馆高层权限、特定训练场使用权、还有餐食补贴等等。”
路明非接过那张黑色的、边缘有着银色世界树纹路的磁卡，感觉沉甸甸的。
“还有，”古德里安教授脸色一正，说道，“明天是3E考试的日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3E考试？”路明非瞬间傻眼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什么3E考试？没人告诉我啊！”
“一个小考试而已，别紧张。”古德里安教授试图轻描淡写，“对别人来说也许有点头疼，但对‘S’级的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考什么？是标准化考试么？只有选择题和对错题么？”路明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龙文而已，”古德里安教授语气轻松，“就是龙类的语言文字。”
路明非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瞪大了眼睛：“你说过外语可以免修的！什么龙文？龙也写字么？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比让我考希腊语还离谱啊教授！”
“龙文不是外语……”古德里安教授耐心解释，仿佛在教导一个不开窍的孩子，“龙文是你的母语之一啊！你有龙族血统啊！别担心，这个不用学。龙文是随着血脉流传的记忆，你是‘S’级，龙族血统纯度惊人，看到龙文，你自然而然地就能理解，会产生共鸣，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看着路明非依旧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古德里安教授决定现场演示。他双手用力地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严肃：“明非！集中精神！听我的每一个音！”
紧接着，一串从未听过、极其复杂、带着大量卷舌和喉音的奇异音节，从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迸发出来！那声音浑浊、嘶哑，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君王般的威严，仿佛古老的教堂钟鸣穿越时空而来，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
路明非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伤神情？仿佛被那古老的语言触动了他内心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古德里安教授念完，看着路明非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欣慰和果然如此的笑容，他解释道：“刚才那句龙文的意思是‘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明非，你感觉到太古龙皇的声音了么？看见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懂了！你与龙文产生了共鸣！”
他兴奋地转向旁边的芬格尔，炫耀道：“看！这就是‘S’级的实力！芬格尔，你当年还是‘A’级的时候，对于这段龙文也没有他这么敏感和深刻的反应！”
芬格尔好奇地伸手在路明非呆滞的双眼前晃了晃：“哟，看样子是被精神冲击到了，出现‘灵视’效果了么？思维中有龙文的金色文字浮现么？”
就在这时，路明非缓缓转过头，哭丧着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懂了才见鬼嘞！你们一定搞错了……我真的有努力理解，可还是只听懂了汉字啊？龙文什么的不懂啊！你们确定没招错人么？中国叫路明非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古德里安教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你……你没听懂？那你怎么满脸悲伤的样子？”
“我听不懂当然难过啦！”路明非理直气壮地反驳，“听不懂就过不了考试，过不了考试就可能被退学，被退学就要失忆送回中国复读高考，我能不悲伤吗？！”
“不……不会吧？”古德里安教授受惊不小，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完全没有产生幻觉？没有那种……被伟大主宰召唤的感觉？那你的言灵‘刹那’是怎么来的？！”
“我觉得你在唱歌嘛，”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生怕打击到教授，“虽然调子有点怪，但真的不像是龙文……”
金幕之外，卡塞尔学院广场。
当光幕中路明非那一脸真诚的“听不懂”和“你在唱歌”的吐槽出现时，原本因为“夔门计划”而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噗——哈哈哈！”
“他在唱歌！他说古德里安教授在唱歌！”
“我还以为他真的共鸣了，那悲伤的表情装得好像！”
“S级听不懂龙皇的言灵？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的力量真的跟龙文共鸣无关？”
“古德里安教授的表情，笑死我了！”
师生们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尤其是看到古德里安教授从狂喜到惊愕再到抓狂的变脸过程，更是让欢乐的气氛达到了顶点。诺诺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旁边人的肩膀，眼泪都笑了出来：“小白兔……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
金幕之内，宿舍303。
古德里安教授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过了一会儿，他忽地又强行恢复了学者的镇静，再次抓住路明非的肩膀，眼神灼热，坚定地说：“有意思！很有意思！这反而说明了你与众不同！那你来一句！随便来一句龙文试试！就用你之前用过的力量的感觉！”
路明非将信将疑，回想了一下之前那种身体不受控制、冰冷力量涌动的感觉，他集中精神，尝试着模仿那种韵律，低声吟唱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正是言灵·刹那的启动语。
虽然他吟唱得磕磕绊绊，甚至不成调子，但古德里安教授却更加激动了，双眼放光：“第一例！这是第一例啊！”
“什么第一例？”芬格尔好奇地问。
“第一例不响应龙皇召唤‘言灵·皇帝’，却能自行使用其他言灵的龙族混血后裔！”古德里安教授上下打量着路明非，如同在鉴赏一个极其珍贵、前所未见的生物标本，“你变异了！你的龙族血统表达方式出现了罕见的变异！”
“你神经了。”路明非毫不客气地吐槽。
（金幕外，尤其是诺诺，再次笑抽。）
“听我说！”古德里安教授试图让路明非理解其重要性，“对于龙皇的敬畏是随着龙族血脉深深烙印在基因里的！任何龙族混血种，听到刚才那句‘言灵·皇帝’，都会产生本能的敬畏、恐惧或者共鸣！但你出现了基因变异，所以你对龙皇的权威不敏感了！你是独一无二的！”老家伙越说越激动，“难道……这就是你被评为‘S’级的真正原因么？”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合理的假设：“教授，慢着！请您冷静一下。还有一种可能，是不是更合理？——就是我根本就是个普通人，体内没什么龙族血统，之前的爆发是意外，现在的表现才是正常的。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很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古德里安教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校长在血统评级上绝不会出错！你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可随即他又苦下脸来，抓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但明天的3E考试怎么办？除了我，还有谁能相信你不是血统不行，只是罕见的变异了呢？考试通不过，你还是会被判定为‘F’级，甚至……被怀疑是‘问题血统’而清理……”
“我相信！”芬格尔在一旁高高举手，一脸严肃，“看面相他就很变异！非同寻常的变异！”
路明非：“……” 谢谢您嘞！
“很难办啊……”古德里安教授愁眉苦脸，“这会影响到我的教授评定的……”
“教授评定？这跟我的考试有什么关系？”路明非不解。
事到如今，古德里安教授也不得不坦白了，他有些赧然地搓着手：“好吧，我还没评上这里的终生教授……进校十几年了，现在还是个助理教授。校长照顾我，把你分配给我，说你是前所未有的‘S’级学生，潜力无与伦比，把你培养成优秀学生，就像是纽约扬基队赢得明年的职棒联盟冠军那么简单……那我就能凭借这份成绩，评上终身教授了。”
路明非眼前一黑，感觉前途一片黑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说自己原来是哈佛大学的教授么？”
“是啊，”古德里安教授理直气壮，“可哈佛大学的终生教授，要转成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授，就必须在这里成功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学生才行。”
路明非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颤抖：“就是说……我这样一个‘S’级学生，我的导师，是一个在卡塞尔学院没有任何成功教学经验的……助理教授？”
“不能这么说，”古德里安教授试图挽回一点尊严，拍了拍站在一旁、满脸写着“不关我事别cue我”的芬格尔，“我转入卡塞尔学院后，还是带过一个学生的，他的名字叫做芬格尔……”
路明非的目光缓缓移向旁边那个头发像鸡窝、穿着破睡衣、一脸猥琐笑容的八年留级生师兄……
他恍然大悟，带着深深的绝望：“哦……为这我才被分到和芬格尔这奇葩兄一个寝室的？这就是所谓的‘优秀学生’范例？”
“我很理解你，你现在一定感到绝望……”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但是，兄弟，正视现实吧。你确实是在一个废柴教授的课题组里，有一个八年没能毕业的废柴师兄，被全校男生追杀，而且……”他顿了顿，凑近路明非耳边，用仿佛宣布世界末日般的语气，低声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最悲哀不过的消息。”
“什么？”路明非已经麻木了，自暴自弃地说，“来吧！还能更衰么？我不信了！”
芬格尔一字一顿地说：“你路上一直念叨的那个红发师姐，诺诺，或者叫陈墨瞳……”他深吸一口气，“她是恺撒·加图索目前正在追求的对象！而且据说，关系已经相当暧昧！”
路明非愣住了。
他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空了。之前所有的吐槽、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慌乱，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无力、更加真实的失落感所取代。
那个在火车站像一团火焰照亮他迷茫路途的女孩，那个在枪林弹雨中让他莫名信任的女孩……原来，和他这样的衰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信了……”路明非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真的……还能更衰。”
他瘫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废柴导师，废柴师兄，全民公敌，绝望的考试，以及……遥不可及的女孩。
这就是他，路明非，卡塞尔学院S级新生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