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灵刚走到楼道口，刺眼的车灯就晃得他眯起了眼。黑色宾利停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引擎还没熄灭，韩舒芙正降下车窗朝他挥手，精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上车再说。”她推开车门，身上的香风混着夜露的凉意扑面而来。吴起灵弯腰坐进副驾时，黑魂素装唐刀的刀鞘不小心撞到了车门，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刚处理完？”韩舒芙递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目光落在他袖口沾着的暗色污渍上——那是被怨气侵蚀的墙灰，寻常人碰了轻则头晕恶心，重则会被阴气缠上。
吴起灵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体内翻腾的麒麟血。“老楼地基下埋着半截清代的墓碑，被施工队挖出来随意丢在地下室，十年前的灭门案就是这东西引的邪。”他擦了擦嘴角，“已经用镇魂符封死了，天亮后让相关部门来处理。”
韩舒芙点点头，转动方向盘驶出窄巷。宾利的平稳性极好，即使碾过坑洼路面也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城西那边更麻烦，”她调出车载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三个小区同时出现‘影子’，不是普通游魂，能直接穿过实体墙，已经有住户被抓伤了。”
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模糊，是小区监控拍下来的。几道扭曲的黑影在楼宇间快速穿梭，速度快得几乎成了残影，被它们掠过的路灯都在瞬间熄灭，留下一片诡异的黑暗。
吴起灵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目光紧锁那些黑影：“是阴界裂缝溢出来的‘虚影’，没有实体，但能吞噬活人的阳气。寻常符咒对它们没用，得用这个。”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铃，铃身上刻满了繁复的纹路，边缘还挂着三枚小巧的铃铛。
“镇魂铃？”韩舒芙有些惊讶，“这东西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家传的。”吴起灵指尖在铜铃上一抹，铃身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虚影怕镇魂音，待会儿靠近了我摇铃，你负责开车跟上，别让它们跑了。”
宾利很快驶入城西的居民区。刚进小区大门，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明明是初夏，却冷得像深秋。路灯果然如监控里那样，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熄灭，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不少住户家里亮着灯，却没人敢开窗，只有窗帘缝隙透出零星的光亮。
“在那边！”韩舒芙猛地打方向盘，指向小区中心的喷泉广场。三道黑影正围着一个晚归的老人打转，老人吓得瘫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在发紫——那是阳气被快速吸走的征兆。
吴起灵推开车门，黑魂素装唐刀瞬间出鞘，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离他远点！”他低喝一声，左手抓起镇魂铃用力摇晃。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夜空中炸开，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那些黑影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猛地向后退缩，原本扭曲的形态都变得有些模糊。被围困的老人趁机连滚带爬地往单元楼跑，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想跑？”吴起灵脚步不停，唐刀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直劈最前面的黑影。刀刃虽然砍不到实体，却激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把黑影劈得倒飞出去，在空中散成一片淡淡的黑雾，几秒后又重新凝聚成形。
“它们在召集同伴！”韩舒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把宾利停在不远处，正用强光手电照着四周，“东边又过来五个！”
吴起灵眼角余光瞥见东边的楼宇间又窜出几道黑影，数量一下增加到八个。它们不再单个行动，而是聚集到一起，融合成一道更大的黑影，轮廓隐约像个人形，却比之前的虚影凝实了不少，眼窝的位置甚至出现了两点猩红的光。
“不好，它们在融合！”吴起灵心里一沉，虚影一旦融合成“虚王”，就会产生初步的意识，到时候更难对付。他左手剑指并拢，指尖金光暴涨：“格斗剑指·锁！”
五道纤细的金光射向黑影，像锁链一样将它缠住。黑影剧烈挣扎起来，猩红的眼窝死死盯着吴起灵，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在簌簌发抖。
“摇铃！”韩舒芙突然喊道，“它在吸周围的阴气！”
吴起灵立刻反应过来，黑影周围的阴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它汇聚，被金光缠住的地方都在不断蠕动，似乎想挣脱束缚。他再次摇动镇魂铃，这一次用了十足的力道，铃声变得更加急促响亮，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凝聚的形态开始松动，身上的黑雾不断飘散。吴起灵抓住机会，黑魂素装唐刀高高举起，体内的麒麟血开始发烫，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刀身，刀身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刺眼的光芒。
“破！”
唐刀劈下，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直接斩在黑影正中心。黑影的形态彻底崩溃，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屑，被夜风吹散在空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周围的寒意骤然消退，熄灭的路灯开始一盏盏亮起，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笼罩在小区上空的压抑感。
吴起灵收刀回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灵力。他靠在喷泉边缘喘了口气，镇魂铃还在手里微微发烫。
韩舒芙走过来递上水，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眼底——那是动用麒麟血的征兆。“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小事。”吴起灵喝了口水，感觉体力在慢慢恢复，“不过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虚影出现得太密集了，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警局的老周打来的，语气急促得像是在跑：“小吴！快来市中心医院！这里……这里出现了‘活尸’！”
“活尸？”吴起灵皱眉，“确认是尸变？”
“比尸变吓人！”老周的声音里带着恐惧，“那些人还有呼吸，但眼神不对，见人就咬，皮肤硬得跟石头一样，子弹都打不穿！已经有好几个医生护士被咬伤了！”
韩舒芙脸色也变了：“是‘阴蚀’，阴界的浊气侵入活人体内，把人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她立刻转身走向宾利，“我开车，去医院！”
吴起灵点点头，快步跟上。坐进车里时，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但这座城市的阴影里，显然还有更多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宾利再次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吴起灵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抚摸着黑魂素装唐刀的刀柄。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而这种呼应，让他隐隐有种不安——阴界裂缝的影响，或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悄然酝酿。
韩舒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灯光下，他紧抿的嘴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蓝翔夹克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脚下却下意识地加大了油门，宾利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沉沉夜色，朝着未知的危险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