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柏林,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变革的气息。
在德共的红色旗帜下,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革命的洪流不仅冲刷着街垒上的血迹,更在涤荡着这个城市深埋的制度污垢。
在米特区的一家大型机械制造厂前,数千名工人聚集在广场上。
他们不再是那些低着头、拖着疲惫身躯下工的劳动者,而是挺直了腰板,眼中燃烧着多年积压的怒火。
老钳工汉斯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账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工友们!看看这些数字!”
汉斯挥舞着账本,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过去五年,这家工厂的利润增长了三百倍,而我们的工资却下降了百分之四十!”
这时,两名工人押着前工厂主卡尔·冯·西多夫走上木台。
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资本家此刻面如死灰,头上戴着一顶用硬纸板做成的高帽,上面用醒目的黑色大字写着:
“吸血鬼资本家”。
他的胸前还挂着一块木牌,上面详细罗列着他的主要罪状:
“克扣工资”、“非法延长工时”、“虐待童工”。
“卡尔·冯·西多夫这个吸血鬼,”汉斯指着戴高帽的工厂主,声音更加洪亮,“靠着我们的血汗在万湖边上建起了别墅!”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奥托站在工人们中间,有条不紊地组织着秩序。
在他的指挥下,工人们分成数个小组,一部分负责清点工厂资产,一部分开始整理冯·西多夫的罪证。
“这里!在地下室发现了秘密仓库!”
一个年轻工人激动地跑来报告,“里面堆满了准备运往国外的奢侈品,而他却一直说工厂快要破产了!”
在夏洛滕堡区,一场特别的审判正在一座被征用的庄园里进行。
这座属于容克贵族冯·艾森哈特男爵的府邸,如今成为了审判他的法庭。
格特鲁德坐在临时搬来的书桌前,仔细整理着农民们提供的证词。
她的眼镜时不时滑到鼻尖,但手中的笔始终没有停歇。
冯·艾森哈特男爵被带上来时,头上戴着一顶更高的尖帽,上面写着:“封建余孽”。
他胸前的木牌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受害农民的名字。
“男爵先生,”担任审判长的老佃农站起身,声音虽然苍老却异常坚定,“你还记得汉斯·穆勒一家吗?”
“去年冬天,因为你强行征收了他们最后一点存粮,他们全家五口人都饿死了。”
冯·艾森哈特男爵站在昔日自家客厅的中央,脸色惨白,但仍强作镇定:“这是诽谤!”
“我向来善待我的佃农……”
“善待?”
一个农妇突然从人群中站起,撩起袖子露出臂上的伤疤,“这就是你的证据!”
“就因为我丈夫偷偷藏了一袋黑麦!”
莉泽洛特坐在角落的记录席上,飞快地记录着每一句证词。
当她听到农民们泣血控诉时,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剥削的残酷,也是第一次真正理解林所说的“斗争”的含义。
在柏林市中心,一栋豪华的银行大楼前,霍夫曼带领的学生队伍正在清点资产。
几位银行家被集中在大厅里,每人都戴着写有“金融蛀虫”的高帽,胸前的木牌上详细记录着他们通过通货膨胀掠夺民众财富的罪行。
“看这个!”
一个女学生愤怒地举起一份文件,“他们在战争期间通过倒卖军火赚了数百万马克,却一直在哭穷,拒绝给工人涨工资!”
威廉·皮克亲自监督着这场清算工作。
他站在银行大厅的大理石台阶上,对聚集在门外的工人们说:“同志们,这些金光闪闪的大门曾经对我们紧闭,今后,我们要让它永远敞开!”
与此同时,在市政厅的指挥中心里,林和卢森堡等人正在统筹全局。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柏林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区的清算进度。
“必须确保每个审判都公开透明。”
林指着地图说,“要让工人们亲自参与这个过程,而不是我们代替他们完成革命。”
李卜克内西赞同地点头:“是的,只有让群众亲身体会到自己的力量,革命才能真正扎根。”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安娜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普伦茨劳堡区的工人们刚刚接管了那里的纺织厂,他们决定成立工人委员会,自己管理工厂!”
这个消息让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都振奋起来。卢森堡立即指示:“把这个经验推广到其他工厂,要让工人们知道,他们不仅能审判剥削者,还能创造新的生产方式。”
傍晚时分,各地的清算工作暂告一段落。
在柏林各个广场上,戴高帽的剥削者们仍在接受群众的批判,而工人们则自发组织起庆祝活动。
他们唱着《国际歌》,分享着今天的胜利成果。
老钳工汉斯带着女儿克拉拉来到市政厅前,他指着飘扬的红旗对女儿说:“记住今天,孩子。从今天起,我们工人终于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了。”
在市政厅的阳台上,林注视着广场上欢庆的人群。
安娜悄悄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今天在工厂,我看到很多老工人都哭了。”
“他们说,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人。”
林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只是漫长斗争的开始,但今天,柏林的工人阶级确实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在这个春日里,被压迫者的怒吼声久久回荡,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