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紫色的大树出现在眼前,那低语逐渐变得清晰。
神之眼对沙里叶的增幅是全方位的,除了能够动用力量让武力值更高提升,还能强化梦境的感知和关联。
上一次只能遥遥远观的大树,现在沙里叶已经可以登上去攀爬了。
可是站到那可以如履平地的足够粗壮的大树上,沙里叶又看到了什么,是散发着禁忌气息深渊环绕下病倒的树,是像毒药一样无孔不入腐蚀大树的魔物,是随时都有可能无力支撑崩坏断裂的枯木。
“世界……遗忘我……”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又是这个声音!
沙里叶在断断续续中终于听清了这句话,也是许多人为之疯狂的结果,答案的全知全貌: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这是一个祈使句,其中包含的意思不是世界遗忘我的悲伤,而是恳请世界,彻底将我忘记的愿望。
这样的认知彻底惊呆了探索到这里的小孩,这怎么可以?!
听别人说,看书中说,沙里叶听过这样的一个说法:人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物学上的死亡,失去生命体征,宣告生命的终结;第二次是社会关系的死亡,随着葬礼的举行,随着认识的人的告别,从此以后在他所在的社会关系中彻底断联与消亡;第三次死亡是终极遗忘,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的人忘记,就像这个生命从未来过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消亡。
这个声音请求世界将祂彻底遗忘,那就是祂在期盼自己的最终死亡。
祂明明还在说话啊,祂明明还活着啊,祂为什么这般渴求死亡的到来?
如果世界真的将祂彻底忘记,祂依然存在,那祂将面临何等的孤独,无人记得,无人在意,世界生灵来来往往那么多,却从来没有祂来过的痕迹,其存在感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不如。
这样的认知让沙里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那个声音却在柔声安抚她:
“为什么要难过呢?这只是解决问题办法而已,好多人都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你比他们都厉害,是第一个解开谜题的人呢!”
“可是,可是,那是死亡啊,到底是什么问题,居然只有死亡可以解决?”
沙里叶感觉这一切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我没有死哦,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沙里叶……】
“……我将最纯净的枝丫留下,这就是我的轮回……”
【沙里叶!】
“……你该离开了,听,他们在找你,回去吧,他们已经着急了。”
那棵树在缓缓淡去,那慈爱的声音也在逐渐远离,
“须弥的子民们,希望你们尽快解开这谜题,这是最后的……”
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只留下黑暗,虚无,没了树的托举,只能急速坠落,失重,彷徨。
“沙里叶!醒醒!”
梦里踩空和梦外人的呼唤,沙里叶的双脚猛然一蹬,双眼骤然睁大,光线的刺激下瞳孔骤然缩小。
梦醒了。
床边围满了人,爸爸、妈妈、提纳里、纳西妲、兰那……罗?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沙里叶眨巴眨巴大眼睛,挤出几滴被光线刺激出的生理泪水,适应后也彻底清醒,看着周围的情况,猛然发现那感觉奇怪的地方,纳西妲和兰那罗原来是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吗?
“他们看不到我们哦~”
纳西妲说着,兰那罗也跟着响应的动了动。
“沙里叶,有哪里不舒服吗?”
拉尼娅轻轻拭去女儿眼角的泪水,眼中语气中满是担忧和着急。
昨晚依旧早早入睡的孩子,睡到日上三竿依然不醒,比昨天更糟糕的是,今天不管怎么叫怎么喊,沙里叶都没有反应,相比于睡觉,更像是一种失去意识的昏迷。
两个家长都快急疯了,拉尼娅叫上了提纳里,两个人翻来覆去,就是查不出有什么病,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低血糖睡着睡着就变成昏迷,给她喂了一些糖水,看她还保持着自主吞咽能力,大家还短暂开心了一下,感觉或许喝完糖水就好了,可是她依然没有反应。
随后冷毛巾擦脸试过,刺激性的气味试过,在指尖针刺也试过,就是无法唤醒沙里叶,这下着急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
拉尼娅和提纳里脑子里疯狂的翻动自己学过的知识,就是找不到有哪一条和她的状况相符合。在否定所有答案时候,拉尼娅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情况——梦,沙里叶的意识或许再次连接上了世界树。
对此提纳里没有否定,但是保持怀疑态度。
那些学者们用尽全力,冥想也好,还是想要做梦也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成功那么一两次,而沙里叶随随便便做个梦就能实现,意识链接世界树和睡觉一样简单,这可能吗?说出去恐怕能引起教令院的轰动。
只是一想到昨天沙里叶说的做了一个糟糕的梦,又觉得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太低太低了。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纳西妲,兰那罗和往常一样在森林中穿梭,躲开大人的视线,看看那些孩子们,看到了拉尼娅家中慌乱,沙里叶昏迷不醒森林最先知道。
然后纳西妲出现在沙里叶床边,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惊慌,她出现的悄无声息,除了沙里叶和兰那罗,谁也看不到她的存在,然后她入侵了沙里叶的意识。
在沙里叶的脑海中空无一物,平常活跃的思想在这一刻全部归于沉寂,那抹意识就像离家出走了一样,纳西妲将自己的意识无限延伸,全面覆盖,终于找到一点线索,她的意识似乎在世界树中,而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陷入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境,就像是睡眠瘫痪,但是又像意识迷路。
纳西妲也很想知道世界树的情况,可是这个情况下,沙里叶更危险,所以她制住了自己好奇,在意识的深处唤醒沙里叶。
两次经历这样的梦,第一次醒来不太开心,第二次就是在坠落中惊醒,在这几乎成了沙里叶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