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观澜府的塔吊,沈砚就带着御景园最后5位坚持退租的业主站在了3号楼施工层。钢筋骨架如密集的蛛网铺开,工人们正戴着安全帽绑扎箍筋,电焊机溅起的火花在晨光里格外刺眼,监理张工拿着卷尺逐点测量,见沈砚一行人来,立刻迎上来:“沈总,今早抽检的钢筋间距误差都在2毫米内,完全符合国标Gb-2015的要求。”
领头的李阿姨眯着眼打量:“我们不懂什么国标,就怕你们表面做得好,背地里偷工减料。”沈砚没多解释,直接拿起一根备用钢筋递过去:“您看这钢筋上的钢印,‘hRb400E’是国标三级抗震钢,每根都有追溯码,扫码就能查到生产厂家和检测报告。”他又引着众人走到混凝土浇筑区,刚浇筑完的楼板还冒着热气,“这是c30混凝土,刚取了试块,三天后就能出强度报告,到时候可以派业主代表一起去检测机构见证。”
一位戴老花镜的业主掏出手机扫码,屏幕立刻弹出钢筋的生产信息和合格证书,他转头对李阿姨说:“是正规厂家的货,报告也齐全。”李阿姨还想开口,旁边的老工人插了话:“大姐,我在顾氏干了五年,从来没敢偷工减料——沈总每周都来查岗,监理更是天天盯着,犯不着拿饭碗冒险。”
施工层的风带着水泥味吹过,几位业主的神色渐渐缓和。沈砚趁热打铁:“要是还不放心,咱们去看材料库房,所有进场建材的合格证、检测报告都按批次存档,随时能查。”一行人走到库房,货架上的钢筋、水泥整齐码放,标签上的进场日期、批次号一目了然,资料员翻出对应批次的检测报告,每页都有监理签字确认。
“沈总,我们不退租了。”李阿姨叹了口气,“主要是被陈九真的话吓住,他说顾氏要倒闭,我们这些老人攒点钱不容易。”其他几位业主也纷纷点头,之前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弛下来——亲眼见到的施工规范和详实资料,比任何口头承诺都管用。
送走业主,沈砚刚擦了把汗,手机就响了,是老股东周董的助理发来的转账截图:“周董已按承诺增持200万股,其他三位老股东的增持资金也已到账,合计1.2亿元。”沈砚立刻把截图转发给合作方李总,附带一句:“股权稳定方案已落实,银行授信也已生效,城东综合体项目可以按原计划签约。”
半小时后,李总回复:“沈总办事靠谱,明天上午十点签约。”沈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半截——退租危机化解,合作方稳住,顾氏暂时摆脱了现金流断裂的风险。他靠在库房的门框上,看着远处忙碌的工地,指尖却没放松——高景然还没出手,这场稳局只是暂时的喘息。
刚回到办公室,姜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凝重:“沈砚,查到高景然的关键线索了——1998年沈氏集团倒闭前,他通过匿名账户收购了沈氏旗下三家核心子公司,收购价不到市场价的三成,而沈氏当时的财务总监,后来成了瀚海投资的风控负责人。”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祖父当年说沈氏是被人恶意做空,原来高景然就是背后推手!“还有更蹊跷的,”姜野继续说,“你母亲1999年中毒住院的时间,正好是高景然整合沈氏资产的关键期,而且当年给你母亲治病的医院,有位医生后来跳槽到了高景然旗下的私立医院。”
中毒?沈砚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母亲一直说当年是误食野菜中毒,难道是人为?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里,让他瞬间想起母亲昨晚电话里虚弱的声音,还有今早亲戚说的“病情突然加重”。“能查到那位医生的下落吗?”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正在查,不过那位医生五年前就移民国外了,线索可能断了。”姜野顿了顿,“另外,陈九真最近频繁去瀚海投资的明州分公司,昨天还提了一批现金,不知道要干什么。”
挂了电话,沈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高景然不仅是祖父的商业对手,还可能和母亲的旧疾有关,这次资助陈九真对付顾氏,恐怕不只是商业竞争,更是冲着沈家来的。他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她休息,最终只发了条信息:“妈,我明天就回,您安心养病。”
傍晚时分,王丽发来消息:“观澜府工地门口发现两个陌生男人徘徊,说是找工作,问他们具体工种又说不清楚,已经让安保员盯着了,要不要赶走?”沈砚立刻回复:“别打草惊蛇,拍清晰照片发过来,我让姜野比对身份。”
几分钟后,照片发来,两个男人穿蓝色工装,戴鸭舌帽,刻意低着头,但沈砚还是认出其中一人——之前在网吧注册谣言账号的惯犯,陈九真的手下。“让安保员假装巡逻,别让他们察觉被盯上,有任何动作立刻汇报。”沈砚叮嘱道,心里清楚,这两人大概率是来踩点的,高景然和陈九真可能要在他回老家期间动手。
他立刻拨通顾沉舟的电话:“顾总,我明天回老家看母亲,陈九真的人已经在观澜府踩点,可能会搞破坏,您多安排些人手加强安保,尤其是材料库房和施工关键区域。”
“你放心回去,安保的事我来盯,有情况随时联系。”顾沉舟的声音很沉稳,“另外,我让秘书准备了些营养品,你带回去给阿姨,祝她早日康复。”沈砚心里一暖,连声道谢——顾沉舟不仅是上司,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晚上收拾行李时,沈砚把母亲的病历和之前开的药方都装进包里,又将高景然的资料截图保存到手机里。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脑海里闪过祖父的旧照片、母亲病床前的身影,还有工地上忙碌的工人——他不能让祖父的冤案重演,不能让母亲再受伤害,更不能让顾氏毁在高景然手里。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沈砚就驱车往老家赶。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他打开车载电台,想让音乐缓解焦虑,却无意间听到一则新闻:“明州瀚海投资近日将举办商业峰会,邀请多位地产大佬出席,据悉,其董事长高景然将首次公开露面……”
沈砚猛地攥紧方向盘——高景然要公开露面?是想借峰会扩大影响力,还是有其他目的?他立刻给姜野发消息:“帮我查瀚海投资商业峰会的时间和参会人员,尤其是有没有和高景然、陈九真关联密切的人。”
车驶离明州城区,晨光渐渐染红天际。沈砚看着前方延伸的公路,心里清楚,这次回老家不仅是探病,更是要查清母亲旧疾的真相,而高景然的商业峰会,或许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只是他没想到,老家等待他的,除了母亲的病情,还有一位知晓当年真相的老人,而这位老人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