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沈砚的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他刚将祖父的账目单和信件锁进保险柜。一夜未眠，眼底的青黑难以掩饰，但握着保险柜把手的指尖却依旧沉稳——西郊的惊险、接头人的自尽、顾沉舟的神秘，还有陈九真与夜枭的双重威胁，像无数根丝线缠绕在心头，却被他强行梳理得条理清晰。
“沈哥，早餐买来了，你多少吃点。”小林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手里提着两份豆浆油条，还不忘递上一份安保部的值班表，“按你的吩咐，白天的安保已经调整好了，研发部和数据中心都是双人双岗，每十五分钟巡查一次，外围也加了两个人手。”
沈砚接过早餐，道了声谢，目光扫过值班表，在“数据中心值守：老杨、小吴”一栏停顿了一下——老杨是退伍军人，经验丰富；小吴手脚麻利，两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可靠人选。“辛苦大家了，告诉兄弟们，今天格外留意陌生面孔，尤其是穿着工装或声称维修的人，必须核对身份，缺一不可。”
“放心吧，都交代下去了！”小林咧嘴一笑，眼底的疲惫被干劲取代，“对了，姜警官刚才打电话来，说那几个夜枭的手下还是不肯开口，但技术科恢复了他们的手机数据，发现他们昨晚和一个号码频繁联系，定位显示在城南的废弃仓库，姜警官已经派人去排查了。”
“嗯。”沈砚咬了一口油条，心思却飘远了。城南废弃仓库，大概率是夜枭的临时据点，但对方既然敢留下号码，恐怕早已人去楼空，最多只能找到些无关紧要的痕迹。真正的威胁，还是藏在暗处的陈九真，以及明天与顾沉舟的会面。
他拿出手机，给顾沉舟发了一条短信：“明日上午十点，准时赴约。关于玉佩，望顾先生能坦诚相告。”
短信发送成功后，过了约莫半小时才收到回复，只有简短的六个字：“知无不言，静待君至。”
沈砚看着这六个字，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顾沉舟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这反而让他心里的疑虑更甚。他收起手机，起身走向温知夏的办公室——有些事，需要和她当面确认。
温知夏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沈砚敲门进去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面是顾氏地产的背景资料和近期的商业动态。“你来了，坐。”温知夏抬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刚让行政部整理了顾沉舟的资料，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很低调，但手段很凌厉，顾氏地产能成为明州龙头，绝非偶然。”
沈砚坐下，将手机里顾沉舟的回复递给她看：“他只说‘知无不言’，却没提玉佩和祖父的旧案。”
“越是这样，越要小心。”温知夏关掉电脑，语气凝重，“我担心，他找你不仅是为了玉佩，还可能想利用你对抗陈九真和夜枭。毕竟，现在明州能同时引起这两股势力注意的，只有你手里的半块玉佩。”
“我明白。”沈砚点了点头，“无论他目的是什么，我都必须去。玉佩是洗刷家族冤案的关键，我不能放弃。”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温知夏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沈砚，“这是公司的备用资金卡，里面有五十万，你拿着应急。明天去顾氏地产，多带些人，虽然他要求你单独去，但至少让安保在附近潜伏，有备无患。”
沈砚没有接卡，推了回去：“温总，钱我不需要，安保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这边更需要注意安全，陈九真的黑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最近尽量不要外出，公司的保密室虽然安全，但也要让安保24小时值守，不能有任何疏漏。”
温知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再坚持，将卡收回：“好，听你的。另外，研发部的核心数据已经全部转移到加密云盘，本地只留了备份，并且设置了多重密码，就算有人闯入数据中心，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做得好。”沈砚站起身，“我去数据中心和各个楼层再检查一遍，确保晚上的安保没有漏洞。陈九真和夜枭都在暗处，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接下来的大半天，沈砚几乎走遍了写字楼的每一个角落。从一楼大堂的访客登记系统，到顶层的高管办公室，再到地下的数据中心和备用电源室，每一个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他都仔细检查，反复叮嘱值守的安保人员。
在数据中心，老杨和小吴正在调试新安装的红外报警装置。看到沈砚进来，老杨立刻迎上来：“沈哥，你放心，这装置灵敏度很高，只要有人靠近核心服务器三米范围内，就会立刻报警，还能自动锁定位置。”
沈砚点了点头，走到核心服务器前，仔细检查了一遍线路：“备用电源那边怎么样？之前被赵峰动过手脚，一定要再确认一遍，确保主电源断开时，备用电源能在十秒内启动。”
“已经检查三遍了，没问题！”小吴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还加了个监测器，只要备用电源有一点异常，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沈砚满意地点了点头。经历过多次危机，安保团队已经越来越专业，也越来越让他放心。他走到数据中心的西北角，看着那个被重新加固的备用通道门——锁已经换成了最高级别的指纹密码锁，只有他和温知夏有权限打开，旁边还安装了监控，确保万无一失。
离开数据中心，沈砚又去了写字楼的各个安全出口，确认应急灯、疏散指示牌都能正常使用，消防器材也都在有效期内。走到西侧安全出口时，他注意到墙角的消防栓似乎被人动过，上面的封条有轻微的破损。
“谁来过这里？”沈砚对着对讲机问道。
负责西侧区域的安保很快跑了过来：“沈哥，早上维修部的人来检查过消防设施，说是例行维护。”
“例行维护？”沈砚皱了皱眉，伸手打开消防栓——里面的灭火器都在，但底部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金属装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用手摸了摸，装置冰凉，上面有一个细小的指示灯，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是信号发射器！
沈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陈九真或夜枭的人，竟然借着维修的名义，在消防栓里安装了信号发射器，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定位写字楼内部的人员分布，或者远程控制某种设备。
“立刻通知维修部，让今天来检查消防的人全部到安保部来，接受询问。”沈砚对着对讲机沉声吩咐，“另外，让技术科的人过来，拆除这个信号发射器，顺便检查所有消防栓和公共设施，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收到！”
沈砚盯着那个信号发射器，心里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对方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能借着例行维护的名义安装设备，说明公司内部，或许还有未被发现的内鬼。
技术科的人很快赶来，小心翼翼地拆除了信号发射器，带走进行分析。维修部的人也陆续到了安保部，经过询问和核对监控，发现其中一个叫“老郑”的临时工，并不是维修部的员工，而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在检查消防时偷偷安装了信号发射器，之后就借口肚子疼，离开了写字楼。
“又是假身份。”沈砚冷笑一声。陈九真和夜枭，似乎都擅长用这种方式渗透，防不胜防。
“沈哥，姜警官那边传来消息，城南废弃仓库确实人去楼空，但技术科恢复的夜枭手机数据显示，他们今晚有行动，目标很可能是公司。”小林的声音带着焦急。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信号发射器、假身份维修员、夜枭的行动预告，所有线索都指向今晚——他们想趁着夜色，对知夏科技动手，或许是为了数据，或许是为了引出他。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沈砚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所有安保人员说道，“所有人听令，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他快速部署：“第一组，守住所有出入口，除了公司员工，禁止任何人进入，就算是员工，也要核对身份和工牌；第二组，负责楼层巡查，重点关注研发部、数据中心和温总办公室附近，每十分钟巡查一次，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控制，不准擅自行动；第三组，和我一起，守住数据中心，作为最后的防线。”
“另外，通知所有员工，今晚提前下班，无关人员不准在公司逗留。温总，你也尽快回家，或者去保密室，那里有专人值守，最安全。”沈砚补充道。
温知夏摇了摇头：“我留下。作为公司的创始人，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我会在保密室处理工作，同时帮你们监控公司的监控画面，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没有再劝说——他知道，温知夏看似温柔，骨子里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坚韧。“好，但你必须保证，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出来。”
夜幕渐渐降临，明州的华灯初上，而知夏科技的写字楼却透着一股肃穆的紧张。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只有安保人员和少数核心员工留守，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巡查的脚步声和监控设备的蜂鸣声。
沈砚站在数据中心门口，看着身边严阵以待的安保团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最初的孤军奋战，到现在有这么一群愿意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沈哥，技术科分析了那个信号发射器，发现它能接收和发送定位信号，还能连接到一个加密频道，对方很可能通过这个频道，指挥今晚的行动。”小林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跑过来，上面显示着信号发射器的分析报告。
“能干扰这个频道吗？”沈砚问道。
“技术科正在尝试，应该很快就能成功。”小林说道。
沈砚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影子发了一条短信：“夜枭今晚行动，目标知夏科技，已发现信号发射器。陈九真是否会参与？”
影子的回复很快：“陈九真会参与，他和夜枭达成临时合作，目标是你和数据中心。他们带了重型工具，想强行闯入数据中心。小心他们用烟雾弹制造混乱。”
烟雾弹！
沈砚心里一凛，立刻对着对讲机吩咐：“所有人注意，准备防烟面具，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对方可能会用烟雾弹制造混乱，一旦烟雾弥漫，不要慌乱，听从指挥，按预定位置坚守，用对讲机保持联系！”
“收到！”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从仓库里取出防烟面具，佩戴在身上，眼神里虽然有紧张，却没有丝毫退缩。
沈砚靠在数据中心的门框上，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祖父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藏锋守拙，不是退缩，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敌人致命一击。”
他闭上眼，运转内劲，将听觉和视觉提升到极致。楼道里的任何一点细微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监控屏幕上的任何一个微小异动，都能被他捕捉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写字楼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晚上十点整，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第一组安保的声音：“沈哥！西侧大门外有五辆黑色面包车，下来十几个蒙面人，手里拿着铁棍和撬棍，正在破坏大门！”
来了！
沈砚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第一组，守住大门，用桌椅和柜子堵住，尽量拖延时间！第二组，立刻支援西侧大门，不要和他们硬拼，利用地形周旋！第三组，跟我守在数据中心，不准任何人靠近！”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楼道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桌椅拖拽声。沈砚握紧了腰间的伸缩警棍，内劲在体内缓缓运转，沉砂掌的架势在体内蓄势待发。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关乎知夏科技的生死，关乎核心数据的安全，更关乎他和团队的荣誉。他必须赢，也只能赢。
就在这时，温知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沈砚！监控显示，有三个人绕到了写字楼后面，似乎想从地下车库入口进入！”
沈砚的眼神一沉。对方果然有备而来，正面强攻的同时，还派人从侧面偷袭。“小林，带两个人去地下车库，守住入口！务必拦住他们！”
“明白！”小林立刻带着两名安保，朝着地下车库跑去。
沈砚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数据中心的大门。外面的打斗声、喊叫声、器械碰撞声越来越近，烟雾弹的刺鼻气味也开始弥漫在楼道里。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写字楼对面的一栋高楼里，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逃脱的陈九真。
“沈砚，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逃。”陈九真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恨意，“知夏科技，还有你，都得给我陪葬！”
望远镜的镜头，死死锁定在数据中心的大门上，那里，沈砚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屹立，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在弥漫的烟雾中，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