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港的夜色裹着咸涩的海风,旧仓库的铁皮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濒死者的呻吟。沈砚蹲在仓库对面的集装箱后,手里的沉砂剑映着远处货轮的灯光,泛着冷冽的光。怀里的沉砂晶微微发烫,不是危险的灼热,而是像在呼应母亲身上的主支信物——二爷爷说过,主支信物与沉砂晶同源,能相互感应。
“警察已经在仓库西侧的旧码头埋伏好了,看到你发的信号就冲进来。”温知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声,“我在集装箱顶盯着,能看到仓库里的情况——里面有五个人,鬼面站在中间,你父母被绑在柱子上,旁边有两个穿黑夹克的人,手里拿着猎枪。”
沈砚点点头,对着衣领的麦克风轻声回应:“收到。我先进去稳住他,你注意观察,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简,沉砂破妄的心法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只是第一次实战,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对手是他的亲舅舅,手里还握着母亲的主支信物,他既想救父母,又不想伤害舅舅。
他深吸一口气,将沉砂剑藏在身后,手里拿着沉砂晶和竹简,慢慢走向仓库。铁皮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鬼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沈砚怎么还没来?再等十分钟,他要是不来,就把这两个老东西扔海里!”
“阿杰,别冲动!”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砚儿是你外甥,他不会不管我们的,你听我解释,当年不是沈家抛弃了你,是……”
“闭嘴!”鬼面打断母亲,“我被商会掳走的时候,你在哪?我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干活的时候,你在哪?沈家从来没把我当亲人,只有商会肯帮我,让我有机会报仇!”
沈砚推开门,仓库里的霉味混杂着海风的咸味扑面而来。鬼面背对着他,穿着黑色风衣,头发花白,背影竟有几分像祖父。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身——一张狰狞的鬼面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的一道疤痕,和母亲嘴角的痣在同一位置。
“沈砚,你终于来了!”鬼面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颤抖,“把沉砂晶和心法交出来,我放你父母走。”
“舅舅,”沈砚停下脚步,手里的沉砂晶泛着绿光,“摘下面具吧,我知道是你。母亲已经告诉我了,当年你被商会掳走,她找了你二十年,从来没放弃过。”
鬼面的身体僵了一下,握着猎枪的手微微发抖:“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二爷爷,真正的二爷爷。”沈砚慢慢往前走,“他被假二爷爷关在血脉祭坛三年,刚被我们救出来。他说,你是母亲唯一的弟弟,当年沈家主支遭遇商会偷袭,你被掳走,母亲为了保护刚出生的我,只能暂时放弃寻找你,没想到你被商会洗脑,误以为是沈家抛弃了你。”
母亲也哭着喊道:“阿杰,是姐对不起你!当年我抱着砚儿,被商会的人追杀,只能躲在山村,等我安定下来再找你,你已经不见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每年都去你被掳走的地方,从来没断过!”
鬼面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呜咽声。旁边的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们是老枭的余党,根本不是真心帮鬼面,只是想趁机抢夺沉砂晶。
“鬼面,别跟他废话!”左边的黑衣男人举着猎枪,对准沈砚,“快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先杀了这两个老东西!”
沈砚心里一紧,怀里的沉砂晶突然发烫,绿光暴涨——他能感应到,这两个黑衣男人身上的戾气,比老枭和灰鼠加起来还重,显然手上沾了不少血。他握紧沉砂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舅舅,醒醒吧!商会的人只是利用你,他们要沉砂晶,是想控制矿脉戾气,毁掉明州,不是帮你报仇!”
“闭嘴!”鬼面突然嘶吼一声,举起猎枪对准沈砚,“我不信!商会的人说,是沈家为了独占矿脉,故意把我交给他们的!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老枭的手下“秃鹫”:“鬼面,别跟他啰嗦了!老枭说了,拿到沉砂晶和心法,就杀了所有人,包括你!”
鬼面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商会,居然想杀他灭口!秃鹫带来的人举着猎枪,对准了仓库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原本守在父母身边的黑衣男人。
“你们……你们居然骗我!”鬼面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猛地转身,猎枪对准秃鹫,“我为商会做了这么多事,你们居然想杀我!”
“做了这么多事?”秃鹫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我们的棋子,现在沈氏纯血出现了,你没用了,留着你只会碍事!”他举起手,“开枪!先杀了鬼面和那两个老东西,再抢沉砂晶!”
枪声突然响起,沈砚眼疾手快,一把将母亲和父亲推倒在地,同时将沉砂晶扔向空中——绿光暴涨,形成一道光盾,挡住了子弹。他拔出沉砂剑,按照沉砂破妄的心法,沉肩坠肘,内劲顺着手臂涌到掌心,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
“沉砂破妄!”沈砚大喝一声,一剑挥出,金光闪过,最前面的两个黑衣男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倒飞出去,猎枪掉在地上。鬼面也反应过来,举着猎枪对准秃鹫,扣动了扳机——秃鹫躲闪不及,肩膀中了一枪,疼得叫出声。
仓库里一片混乱,枪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温知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警察冲进来了!沈砚,守住门口,别让他们跑了!”
沈砚点点头,握着沉砂剑,守在仓库门口。沉砂破妄的心法果然厉害,戾气在金光面前纷纷退散,黑衣男人的攻击在他眼里变得缓慢,他总能提前预判,一剑化解。鬼面也红了眼,对着秃鹫的手下疯狂开枪——他要报仇,报被欺骗、被利用的仇。
母亲扶着父亲躲在柱子后面,一边给父亲解开绳子,一边大喊:“阿杰,小心身后!”鬼面猛地转身,猎枪对准偷袭他的黑衣男人,却发现子弹已经空了。黑衣男人举着铁棍,狠狠朝他砸过来,沈砚眼疾手快,冲过去一剑砍断铁棍,同时一掌打在男人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谢谢……”鬼面的声音带着愧疚,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和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更深,嘴角的疤痕狰狞可怖。
“先别说话,解决他们再说!”沈砚拉着他躲到柱子后面,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很快制服了剩下的黑衣男人。秃鹫想从后门逃跑,被守在外面的警察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仓库里终于安静下来,海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硝烟味。母亲扑过去抱住鬼面,哭得浑身发抖:“阿杰,姐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鬼面也红了眼眶,拍着母亲的背:“姐,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商会的话,不该差点伤害你和姐夫……”
沈砚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走到秃鹫面前,蹲下身:“老枭在哪?商会还有多少残余?”
秃鹫冷笑一声,吐了口唾沫:“你们别想知道!老枭已经带着最后的人去青山矿脉了,他要炸了矿脉,释放所有戾气,让明州变成人间地狱!”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老枭居然还没死!他居然想炸了矿脉,释放戾气!二爷爷和堂叔还在祭坛里,要是矿脉被炸,他们肯定会有危险!
“矿脉的引爆时间是什么时候?”沈砚握紧拳头,声音冰冷。
“明天凌晨三点!”秃鹫笑得疯狂,“你们来不及了!老枭在矿脉的各个支脉都装了炸弹,只要引爆,整个青山都会塌,戾气会蔓延到明州的每个角落!”
沈砚立刻站起来,对母亲和舅舅说:“爸,妈,舅舅,你们跟警察走,去医院检查身体。我要去青山矿脉,阻止老枭!”
“我跟你一起去!”鬼面立刻站起来,眼里满是坚定,“是我被商会利用,差点酿成大错,我必须去弥补!我知道矿脉的支脉分布,能帮你找到炸弹!”
母亲点点头,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玉佩通体洁白,上面刻着沈氏主支的族徽,正是二爷爷说的主支信物:“砚儿,带着这个,它能感应矿脉里的戾气,帮你找到炸弹。阿杰,你一定要保护好砚儿!”
“放心吧,姐!”鬼面接过玉佩,塞给沈砚,“有我在,不会让老枭得逞的!”
沈砚把主支信物和沉砂晶放在一起,两者立刻发出耀眼的绿光,交织成一道光柱,照亮了仓库的角落——那里有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张地图,是矿脉支脉的详细分布,上面用红圈标注着炸弹的位置。
“是老枭留下的!”鬼面拿起地图,眼里满是怒火,“他居然早就计划好了,把我当成诱饵,引开你们的注意力!”
沈砚握紧地图,对温知夏说:“温总,麻烦你送我父母去医院,再联系二爷爷和堂叔,让他们尽快从祭坛出来,矿脉要被炸了!我和舅舅现在就去青山矿脉!”
“我跟你们一起去!”温知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已经让司机开车过来了,矿脉的路线我也熟悉,能帮你们导航!”
沈砚没再推辞,和舅舅一起冲出仓库。温知夏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三人上车后,车立刻朝着青山矿脉的方向驶去。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却没带来一丝暖意——离凌晨三点,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老枭在矿脉的三个主支脉都装了炸弹,分别是东门、西门和北门。”鬼面看着地图,手指在上面划过,“东门的炸弹最危险,那里是矿脉的核心,一旦引爆,整个矿脉都会塌!我们得先去东门,再去西门和北门!”
沈砚点点头,摸出怀里的沉砂晶和主支信物——两者的绿光越来越亮,说明离矿脉越来越近,戾气也越来越浓。他按照沉砂破妄的心法,调整呼吸,让内劲在体内流转,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
车快到青山矿脉时,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二爷爷发来的短信:“祭坛出口被老枭的人堵住了,我们暂时出不去!东门的炸弹连接着血脉祭坛的机关,一旦引爆,祭坛也会塌!你们快想办法,沉砂晶能暂时压制炸弹的引线,用你的纯血激活它!”
沈砚心里一沉——二爷爷和堂叔还被困在祭坛里,东门的炸弹不仅会炸了矿脉,还会塌了祭坛,他们根本没时间慢慢拆弹!
“只能赌一把了!”沈砚握紧沉砂晶,“舅舅,温总,你们去西门和北门拆弹,我去东门,用沉砂晶压制炸弹,同时救二爷爷和堂叔!”
“不行!太危险了!”温知夏立刻反对,“东门是矿脉核心,戾气最浓,还有老枭的人守着,你一个人去,肯定会出事!”
“没时间了!”沈砚看了眼手表,只剩下一个小时,“舅舅熟悉矿脉,你跟着他,用主支信物感应炸弹,我有沉砂破妄心法和沉砂剑,能应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车到矿脉入口,三人立刻下车,分三路出发。沈砚握着沉砂剑,往东门跑——矿脉里的戾气越来越浓,呛得他喉咙发疼,怀里的沉砂晶却越来越亮,像是在为他引路。
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看到东门的矿洞口站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猎枪,正警惕地盯着四周。沈砚没敢硬冲,绕到矿洞侧面,用沉砂剑劈开一块松动的岩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冲过去,一剑砍断他们的猎枪,同时一掌打在他们的胸口,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进入矿洞,戾气更浓了,墙壁上的钟乳石都泛着淡淡的黑气。沈砚按照二爷爷的指示,往血脉祭坛的方向跑,怀里的沉砂晶突然剧烈发烫,绿光暴涨——前面就是东门的炸弹,被放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引线连接着祭坛的入口。
“老枭!你果然在这里!”沈砚看到岩石后面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是老枭,他手里拿着个遥控器,正狞笑着看着他。
“沈砚,你终于来了!”老枭举起遥控器,“你要是敢过来,我就立刻引爆炸弹,让你和你二爷爷、堂叔一起埋在这里!”
沈砚停下脚步,握紧沉砂剑:“老枭,你已经输了,商会的残余都被抓了,你就算炸了矿脉,也逃不掉!”
“逃不掉?”老枭笑得疯狂,“我要让沈氏的传承彻底消失,让你为你祖父当年做的事付出代价!他毁了我的家族,我就要毁了他的一切!”
沈砚愣了一下——老枭的家族?难道他和沈家还有其他恩怨?没等他细想,老枭突然按下遥控器的一半,炸弹的引线开始闪烁红光,祭坛的入口传来二爷爷的喊声:“小砚,快用沉砂晶压制引线!用你的纯血!”
沈砚立刻掏出沉砂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上面。沉砂晶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将晶体检放在炸弹的引线上,红光渐渐变暗,戾气也被金光压制了不少。
“不!”老枭气得发疯,举起遥控器就要按下全部按钮,沈砚眼疾手快,冲过去一剑打掉遥控器,同时一掌打在他的胸口,老枭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沈砚没管他,立刻冲向祭坛入口,用沉砂剑劈开堵住入口的岩石。二爷爷和堂叔正躲在里面,脸色苍白,看到沈砚,立刻冲了出来:“快走吧!炸弹只是暂时被压制,随时可能引爆!”
四人刚跑出矿洞,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炸弹还是引爆了,只是威力被沉砂晶压制,只炸塌了矿洞的一部分,没有蔓延到整个矿脉。老枭被埋在里面,再也没了动静。
沈砚松了口气,和二爷爷、堂叔一起往西门跑——不知道舅舅和温知夏那边怎么样了。刚跑没几步,他怀里的沉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