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浴室的风靡,将秦风的声望推向了新的高峰。“民生之神”、“洗浴之神”的名号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有人在家中偷偷给秦风立了长生牌位,祈求他再多弄点便宜又好用的新奇玩意儿出来。
这股风潮自然也吹进了高门朱户。不少勋贵子弟、富商巨贾,在体验过平民浴室的舒坦后,开始抱怨自家那费柴费时、还得自己烧水倒水的沐浴流程太过麻烦。有人甚至动了心思,想请“大唐建设集团”上门服务,给自家也改造一个“秦风式”浴室。
这股风潮,以及秦风日益增长的民间影响力和那个越来越像“独立王国”的“建设集团”,终于引起了一个人的高度警惕和不满——当朝司空,国舅爷,秦风的老“对头”,长孙无忌。
这一日,例行朝会。在讨论完几项常规政务后,长孙无忌手持玉笏,缓步出列,面色沉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陛下,臣有本奏。”他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近日长安城中,热议一事,莫过于那所谓‘公共浴室’。臣闻此物虽便利些许小民,然其聚众裸裎,混淆男女之防,已引众多非议,有伤我大唐教化淳厚之风。此为一也。”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站在武将班列末尾的秦风(这货品级不够站前面),继续道:“其二,臣更忧者,乃主持此事之人——将作监少监,关中救灾使秦风!”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重头戏来了!
“秦风自入朝以来,确有些许微功。然其行事,每每标新立异,不循古制,不守常法。修路、掘井、抗蝗、乃至如今这浴室,无不揽权于一身,借‘以工代赈’、‘建设集团’之名,聚流民,蓄工匠,掌控钱粮物资,其势日盛,几近尾大不掉!”长孙无忌的声音逐渐严厉,“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臣恳请陛下,明察其权,限制其势,使其行事归于正途,以免酿成后患!”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直接指责秦风“过度揽权”、“标新立异”、“尾大不掉”,字字诛心!这已不是简单的政见不合,而是近乎攻击其有“不臣之心”了!
不少官员暗暗点头,觉得长孙无忌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也有人为秦风捏了把汗,国舅爷亲自发难,这分量可不轻!
李世民端坐御座之上,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他目光转向秦风:“秦爱卿,长孙司空所言,你有何话说?”
秦风心里门清,该来的总会来。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行礼,脸上居然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
“陛下,司空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秦风声音清朗,毫无惧色,“司空大人忧国忧民,臣深感敬佩。然,其所虑之事,臣以为,皆因视角不同所致。”
他转向长孙无忌,拱了拱手,语气诚恳,眼神却锐利:“司空大人说臣‘标新立异’,臣承认!若不‘标新立异’,如何能在旱魃肆虐时,打出深井,引来活水?如何能在蝗虫蔽日时,以工代赈,悬赏捕蝗,保我关中粮田?如何能在灾后废墟上,快速重建新村,使流离失所之民,得安居之所?”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气势也逐渐攀升:“司空大人说臣‘不循古制’,臣也承认!古制可曾教我们造出水泥路,日行八百里?古制可曾教我们造出净水器,化浊水为清泉?古制可曾教我们建公共浴室,推广卫生,防范疫病?若事事循古,墨守成规,我大唐如何能超越前朝,开创盛世?”
他不再看长孙无忌有些难看的脸色,转身面向李世民和满朝文武,从袖中(实际上是系统空间)掏出一卷厚厚的报表和数据图(用炭笔和简陋坐标纸画的),朗声道:
“陛下,诸位同僚!臣行事,不求虚名,但求实效!一切皆有数据可查!”
“自臣主持救灾重建以来,关中流民已安置十之八九,无一例因冻饿而死之恶性事件!”
“新建、修复水利设施三百余处,新增及改善灌溉田亩逾五十万亩!”
“修建各级水泥道路、村道超过八百里,商贸流通效率提升数倍!”
“公共浴室开设以来,长安及周边百姓因不洁引发的皮肤病等发病率下降三成!”
“而‘大唐建设集团’所有账目,清晰可查,所有钱粮物资,皆用于工程本身与支付工钱,绝无中饱私囊!其所创造之价值,远超朝廷投入!”
他挥舞着那卷“天书”般的数据,侃侃而谈,各种数字信手拈来,将一项项功绩砸在众人面前。那些原本觉得他“揽权”的官员,听着这一连串实实在在的数字,也不禁动容。
“司空大人忧臣‘揽权’、‘尾大不掉’。”秦风最后看向长孙无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调侃,“臣所揽之权,无非是修路权、打井权、盖房权、乃至……这被人诟病的洗澡权!臣所做之事,无非是让百姓有路走,有水喝,有房住,有澡洗!若这便是‘尾大不掉’,那臣宁愿这‘尾巴’再大一些,好为陛下,为这大唐天下,扫清更多艰难,带来更多便利!”
“至于权柄,”秦风对着李世民深深一躬,“臣之一切权柄,皆源于陛下信任!臣之一切作为,皆在陛下洞察之中!臣,秦风,在此立誓,此生所愿,唯有‘格物致用,造福于民’八字!若有一日,陛下觉得臣权柄过重,或行事有差,只需一道旨意,臣即刻交还所有权柄,归隐田庐,绝无怨言!”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数据支撑,有情感渲染,更有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忠诚表态!直接把长孙无忌“揽权”的指控,化解于无形——我做的都是民生小事,权力是皇帝给的,而且随时可以收回!
殿内一片寂静。不少官员看向秦风的目光都变了,这小子,不仅会干活,嘴皮子也挺利索啊!这数据砸得,让人没法反驳!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秦风准备得如此充分,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摆事实、讲数据”加“表忠心”的方式来反击。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好了。”一直沉默的李世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秦爱卿所言,数据详实,功绩斐然,朕心甚慰。其所行之事,虽与古制有所不同,然皆出于公心,利于百姓,壮我大唐,此乃不争之事实。”
他目光扫过长孙无忌,又看向秦风:“长孙爱卿所虑,亦是为国操心,防微杜渐,其心可嘉。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秦爱卿之权,朕所授也;其行事,朕亦深知。尔等皆为朕之股肱,当同心协力,共谋盛世,不必为此等小事争执。”
皇帝各打五十大板,既肯定了秦风的功劳和做事方式,也安抚了长孙无忌,维持了朝堂的平衡。
“秦爱卿。”
“臣在。”
“你且安心做事,朕信你。”
“谢陛下!”
退朝之后,百官散去。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走过秦风身边,脚步微顿,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秦风则面带微笑,拱手为礼,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回到“建设集团”总部,莫小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立刻凑上来:“老板老板!听说你今天在朝会上跟长孙老儿干起来了?怎么样?没吃亏吧?”
秦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笑道:“吃亏?你老板我什么时候吃过亏?不过是跟国舅爷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数据交换’和‘理念沟通’罢了。”
王大锤挥舞着拳头:“老板威武!就该这么怼回去!咱们干实事的人,怕他个鸟!”
刘主事则在一旁忧心忡忡:“秦大人,虽此次应对得当,然长孙司空位高权重,只怕……日后还会多有刁难啊。”
秦风放下茶杯,目光看向窗外繁忙的工地,语气淡然:“怕什么?只要我们做的事对百姓有利,对大唐有利,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功绩和数据,谁也扳不倒我们。至于刁难……呵呵,让他放马过来便是,正好给咱们平淡的生活添点乐子。”
朝堂上的二次交锋,以秦风的全面胜利(至少表面上是)暂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秦风这条凭借着奇思妙想和实干精神闯入大唐权力格局的“鲶鱼”,已经让越来越多的既得利益者感到了不安。未来的朝堂,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