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白秋被方清俞的目光扫到，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使不得”，他挠挠头，语气诚恳又带着点慌张：“清俞姐，别别别，我真不行！胡虞书知道了会生气的。”
方清俞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蔡念书。
叶初欹立刻察觉，一把搂住自家男朋友的胳膊，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姨母笑”，语气却带着护食般的调侃：“诶诶诶，清俞，别看我对象呐！名草有主了，有家室的人了，不参与这种高危活动哈！”
蔡念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配合地点点头。
方清俞甚至不敢看陆越清。
班长大人周身的寒气太过恐怖。
选项瞬间只剩下一个。
陈江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嘴角那抹戏谑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主动伸出手，一把拉住方清俞那无处安放、微微蜷缩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带了一步，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他毫不忌讳地扬声道，语气里充满了“舍我其谁”的嚣张：“喂，方清俞，听见没？就三个选项，一个有家室怕女朋友，一个有暧昧对象，还有一个对恋爱不感兴趣，只有哥——”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指了指自己，表情一本正经，“纯洁无瑕得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莲花，清清白白，童叟无欺。你还想选谁？嗯？”
他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和看穿她心思的玩味。
方清俞被他拉住手腕，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视他那双过于清澈又带着笑意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内心显然在天人交战。
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她终于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哦。”
这算是默认了。
“挑战开始！十、九……” 陈藜枳忍着笑，开始倒数。
方清俞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刑场一般。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微微踮起脚尖，面对着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欠扁笑容的俊脸，心一横，闭着眼贴了上去。
鼻尖轻轻相触的瞬间，一种温温热热、异常柔软的触感立刻通过皮肤蔓延开来，爬上她的感官。
距离太近了，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气流，温热地萦绕在她的人中附近，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阳光混合了青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唇瓣，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
她紧张得根本不敢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颤抖着。
耳畔的倒数声一声声敲击着她的鼓膜，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五、四……” 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被这过于亲昵的接触扰乱了心神，在倒数到一半时，她像是无意识地、又像是某种隐秘的渴望驱使，鼻尖极其轻微地、小猫似的在他鼻侧蹭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却让近在咫尺的陈江漓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三、二、一！时间到！”
十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一瞬即逝。
方清俞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退开，拉开了安全距离。
不知是因为紧张、羞涩还是这近距离接触的升温，一层细密的汗珠已经铺满了她秀气的鼻翼，脸颊更是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她还没完全从那种暧昧混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陈江漓那熟悉的、带着明显调侃的嘲笑声，语气夸张：“喂，方清俞，你怎么脸红？不就碰碰鼻子吗？真爱上我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又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方清俞的羞恼。
她气鼓鼓地瞪向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娇俏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水光，更显得生动。
她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气，大声反驳：“滚呐！谁爱上你了！自恋狂！莲花精！”
瓶子在陈江漓手中再次旋转，这一次，命运之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始终安静坐在角落的陆越清。
“哇哦！班长中奖了！” 陈藜枳第一个欢呼起来。
陆越清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仿佛被指中的不是自己。他言简意赅：“真心话。”
“别啊班长！” 陈江漓立刻反对，唯恐天下不乱地洗着那叠大冒险卡牌，“真心话多没意思，来个大冒险，放心，保证健康绿色无公害！”
不知道哪句话让陆越清有了一丝松动，又或许是他本性就不愿过多争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许。
陈江漓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抽出一张卡牌，看清内容后，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笑容：“这个好！班长，请走到季颜颜同学面前，用你最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对她说——这位同学，你刚才笑得太大声，严重影响了本班长英俊潇洒的形象维持。现在，罚你陪我一起去给大家打一桶溪水用于冰镇西瓜，立刻执行！’”
“哈哈哈哈！”
“这什么鬼惩罚！”
“班长英俊潇洒的形象还需要维持吗？”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这个挑战确实不算暧昧，却充满了戏剧性的尴尬，尤其对于一向不苟言笑的陆越清来说。
陆越清面无表情地听完，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他站起身，在一片哄笑声中，迈着惯常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到因为突然被点名而有些懵的季颜颜面前。
季颜颜仰头看着他，心脏没由来地怦怦直跳，脸上还带着刚才残留的笑意。
陆越清站定，扶了扶眼镜，努力板起脸，试图做出“最严肃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种在班级里宣布纪律问题的、特有的、略带清冷的声调，一字不差地复述：
“这位同学，你刚才笑得太大声，” 他顿了顿，似乎在克服某种内在的羞耻，“严重影响了本班长英俊潇洒的形象维持。”
“噗……” 季颜颜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英俊潇洒”四个字，实在没忍住，又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
陆越清无视她的笑声，或者说，他刻意维持着表情的稳定，完成了最后一句：“现在，罚你陪我一起去给大家打一桶溪水用于冰镇西瓜，立刻执行！”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微微别开了脸，耳根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红。
“哈哈哈哈！执行！必须执行！” 陈江漓拍着大腿起哄。
“班长，形象！注意形象！” 叶初欹也笑着喊道。
季颜颜红着脸站起来，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窘迫却强装镇定的少年，心里那点因为“鞭炮侠”而生的歉意和此刻翻涌上来的新奇感混杂在一起，化作了明亮的眸光。
“是是是，班长大人，”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带着点俏皮，“我知错了，这就将功补过，陪您去打水，维护您‘英俊潇洒’的形象！”
她拿起旁边空着的小塑料桶，率先朝着溪边走去。
陆越清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溪水潺潺，映着午后斑驳的光点，那两个前一后走向溪边的身影，虽无亲密接触，却在那份独特的、带着点尴尬又有点好笑的“惩罚”中，莫名地勾勒出了一幅属于青春的青涩画卷。
而留在原地的众人，则看着他们的背影，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