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从江晓楠病房出来，靠在走廊的窗户边，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通电话。
江家老爷子的脾气倒是烈，不过话里话外的关心，倒也藏不住。
她拿出手机，刚点亮屏幕，就弹出了钟晴的消息。
“娇娇！听说你出事了？怎么样了？没事吧？”后面还跟着一串焦急的表情包。
宋娇祁失笑，指尖飞快地回复：“早没事了，就是受了点惊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倒是江晓楠，伤得有点重，还得住院观察一阵子。”
钟晴几乎是秒回：“他？他死了都活该，只要你没事就行。”
宋娇祁看得直乐，回复：“别咒他了，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救我。”
“救你是他活该，谁让他非要缠着你。”钟晴的消息依旧犀利，顿了顿又发来一句，“对了，你俩这英雄救美都演上了，关系没点进展？”
宋娇祁愣了愣，没有回答，连忙岔开话题：“你跟裴阳怎么样了？他没欺负你吧？”
“他敢？”钟晴发来一个傲娇的表情，“借他个胆子试试，看我不把他那身花架子拍散架。”
宋娇祁想象了一下裴阳在钟晴面前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的花花公子，会栽在钟晴手里。
钟晴忽然又发来一条消息，“如果我跟他订婚，你可得来啊。”
宋娇祁愣住，手指悬在屏幕上：“啊？你们要订婚了？”
“嗯，家里催得紧。”钟晴发来的消息带着点无奈，“我爸妈天天念叨，说我老大不小了，裴阳家那边也有意向，就想着先订下来，让两边老人都安心。”
宋娇祁看着屏幕，忽然想起钟晴爸妈的催婚手段，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位闺蜜看着洒脱，其实对家里的意见向来在意。
“那你们自己呢？”她问，“想清楚了？”
“差不多吧。”钟晴回得干脆，“他人是混蛋了点，但这阵子还算靠谱。再说了，订婚又不是结婚，不合适大不了再分，多大点事。”
话虽这么说，宋娇祁却从字里行间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若是真不在意，以钟晴的性子，才不会管家里怎么催。
“行啊，”她笑着回复，“到时候一定到，给你撑场子。”
宋娇祁收起手机，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微凉。
钟晴和裴阳能走到订婚这一步，除了感情，终究还是少不了门当户对的底气。
联姻既能稳固感情，又能让家里事业更上一层楼，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顺理成章。
可她和江晓楠呢？
宋娇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腹因为之前攥过玻璃碎片，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她不过是个从小活在家族阴影里的私生女，和江家那样的顶级豪门比起来，就像地上的尘埃望着天上的星辰，差距大到让她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江晓楠的爷爷刚才在电话里说的。
“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哪个不比你那心心念念的强”。
那些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才是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她们能为江家带来助力，能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
而她呢？
除了一身倔强，什么都给不了。
第二天中午，宋娇祁提着保温桶去江晓楠病房，刚把饭菜摆开，就见他靠在床头，眉头微蹙，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手抬不起来。”他下巴朝饭盒扬了扬，语气理直气壮，“医生说伤口牵扯着，用力就疼。”
宋娇祁瞥了眼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嘴角抽了抽：“江总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救你的时候可没演。”江晓楠挑眉，眼神里带着点促狭，“怎么，这点忙都不肯帮？”
话是这么说，宋娇祁还是拿起勺子，舀了点粥递到他嘴边。
江晓楠张嘴接住，温热的粥滑入喉咙，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不是香水味，像是洗干净的衣服晒过太阳后的味道。
“慢点吃，没人抢。”她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点不自然。
江晓楠没说话，只是配合地张嘴，眼神却像胶一样黏在她脸上。
“再吃点小菜。”宋娇祁夹了一筷子清炒西兰花，刚要递过去，他忽然微微偏头，呼吸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腕，带着点温热的痒意。
宋娇祁手一缩，脸莫名有点发烫，没好气地说：“好好吃！”
江晓楠低笑一声，乖乖张嘴接住，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连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淡了些。
“江总！”李兴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惊慌失措，“老爷子来了！”
宋娇祁手里的勺子“当”一声掉回碗里，溅出几滴粥在桌布上。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保温桶盖好，嘴里念叨着：“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躲什么。”江晓楠拽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一颤，“他又吃不了你。”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江凡峰穿着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进门时拐杖“笃”地敲在地板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江晓楠缠满绷带的后背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扫到站在床边的宋娇祁，以及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勺子和半敞着的保温桶。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江凡峰的视线在宋娇祁脸上打了个转，那眼神算不上和善，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审视，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就是宋娇祁？”他开口，声音洪亮，带着点岁月沉淀的威严。
宋娇祁手心里全是汗，捏着勺子的手指都在发紧，硬着头皮应了声：“爷爷好。”
江晓楠靠在床头，语气平平地插了句：“爷爷，您怎么突然来了。”
江凡峰没接江晓楠的话，拐杖又在地板上“笃”地敲了一下，目光掠过他后背的绷带，语气硬邦邦的：“听说你快把命丢在这儿了，我再不来，怕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江晓楠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严重。”
“不严重？”江凡峰哼了一声，走到床边，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见他脸色确实苍白，眉头皱得更紧了，“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下床？什么时候能回A城？”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掩不住话里的关切。
宋娇祁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那把勺子，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想退出去，又被江晓楠拽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