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驰停在歌剧院正门前，宋娇祁推门下车时，特意回头看了眼司机。
对方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只隔着车窗朝她点了点头，显然是要在原地等候。
她心里微沉，这样一来，她和沈知远根本没机会一起走，李兴怕是连个人影都拍不到。
进了歌剧院，宋娇祁跟着指示检票。
“宋小姐？”沈知远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他已经站在廊柱下等她，深灰色西装衬得他更加老成，见她迟迟不动，眉峰微挑，“怎么了？”
“没什么。”宋娇祁压下心头的焦躁，拎着包走上台阶，“沈总倒是来得早。”
“怕让你等太久。”沈知远侧身让她先走，指尖却“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刻意的温度。
宋娇祁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攥紧了包带，脸上却维持着平静：“沈总太客气了。”
两人走进剧场时，开场铃刚响过。前排中间的位置视野绝佳，暗红色丝绒座椅柔软得让人发沉。
幕布升起，交响乐渐起，宋娇祁却没心思看，眼角的余光总往入口处瞟。
不知道李兴在外边怎么样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李兴发个消息，却被沈知远打断。
“这部剧的配乐很特别。”沈知远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你觉得呢？”
宋娇祁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半尺距离：“还行。”
沈知远却像是没察觉她的疏离，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拍，忽然伸手碰了碰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你的手很凉，是不是冷？”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皮肤时像有细针在扎。宋娇祁猛地抽回手，放在身侧攥成拳：“不冷，谢谢。”
“别这么紧张。”沈知远低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约会？”
“沈总说笑了。”宋娇祁的声音冷了下来。
沈知远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眼神里带着点玩味:“我跟宋小姐很投缘。”
宋娇祁心头一刺，刚要开口反驳，沈知远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起身时动作带了点仓促：“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得急，宋娇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侧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预感。
没过两分钟，沈知远快步走了回来，眉头紧锁。
宋娇祁:“怎么了？”
沈知远:“我的车被人撞了，在停车场，我去看看。”
宋娇祁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沈知远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跟来，但也没拒绝，只摆了摆手：“走吧。”
两人快步穿过侧廊往停车场走，走廊里的灯光偏暗，宋娇祁故意放慢脚步，和沈知远并肩而行。
她算准了李兴肯定找了机会混进来，这种半明半暗的光线，正好能拍出“同行”的氛围感。
果然，经过走廊拐角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消防栓后面闪过一抹黑影，手机镜头的反光在阴影里闪了一下。
她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在沈知远回头催她时，故意露出点担忧的神色：“严重吗？要不要报警？”
“先去看看再说。”
沈知远的语气带着点烦躁，显然被这事搅了兴致。
他走得更快，路过一个积水的台阶时，忽然伸手抓住了宋娇祁的手腕：“小心脚下。”
他的力道不轻，几乎是攥着她往前走。宋娇祁想挣开，却被他捏得更紧，耳边还传来他压低的声音：“别乱动，摔了可不好看。”
这带着侵略性的触碰让她胃里一阵发紧，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画面，李兴一定拍得清清楚楚。
停车场里，沈知远的黑色宾利左前灯撞得粉碎，旁边停着辆白色轿车，车主正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沈知远松开宋娇祁的手，快步走过去，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宋娇祁站在原地没动，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往四周扫了一圈。
果然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到了李兴，他正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对着这边，连沈知远皱眉怒斥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沈总，对不起，我倒车没注意……”白色轿车车主是个年轻女孩，吓得声音都在抖。
沈知远没理她，回头看了眼宋娇祁，语气缓和了些：“你在这儿等我，我处理完就回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沈知远身侧，像是在认真听他们交涉，实则故意让自己和沈知远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
“行了，报保险吧。”沈知远不耐烦地挥挥手，显然没心思纠缠。
他转身看向宋娇祁，脸上的戾气散去些，又露出那种带着探究的笑:“让你跟着受影响了，还回去看戏吗？”
“不了吧，”宋娇祁适时地露出点疲惫，“有点吵，我想先回去了。”
沈知远:“等会我让司机再开辆车来送你。”
“你这里不是还有一辆车吗？”她语气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过他，“本来还想着，要是沈总不介意，能不能顺路……”
话没说完，就被沈知远轻描淡写地打断:“我现在没时间送你，而且如果传出去我和宋小姐的关系，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宋娇祁心里那点刻意营造的期待瞬间落了空，却没露出半分不悦，反而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淡，像水面掠过的涟漪，快得让人抓不住，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总说得是。”她点点头，笑意还挂在唇角，眼神却清明得很，“是我考虑不周了。”
果然。
她心里暗暗想着。
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黑白两道间游走这么多年，早就把“名声”当成了最坚硬的铠甲。
刚才在剧场里那点若有似无的试探和骚扰，不过是仗着暗处无人，真要到了明面上，他比谁都懂得避嫌。
沈知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看得愣了下，四十岁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却偏偏被这笑刺得心头一紧。
他皱了皱眉：“宋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宋娇祁收敛了笑意，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语气客气又疏离，“就是觉得沈总说得在理。那我就不打扰沈总处理事情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她说完，转身就往路边走，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