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医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车窗，在宋娇祁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靠在副驾上，眼皮有点发沉，白天的情绪起伏让她格外疲惫，不知不觉就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江晓楠侧头看了她一眼，放慢车速，悄悄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两度，又从后座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车子最终停在云居门口，江晓楠没立刻叫醒她，直到宋娇祁自己揉着眼睛醒来，才笑着说：“到了，睡够了吗？”
宋娇祁点点头，跟着他下车，刚走到玄关，就愣了一下。
客厅里竟然亮着灯，暖白的光线从门缝里漏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晓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将宋娇祁护在身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茶，正是江晓楠的爷爷江凡峰。
而他身边，是江晓楠之前的相亲对象，李芝佳。
江凡峰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江晓楠，语气带着点威严：“回来了？”
江晓楠没理会李芝佳，走到宋娇祁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对江凡峰说：“爷爷，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江凡峰:“我再不来，怕是你心已经被勾走了吧。”
李芝佳上前一步，笑着看向宋娇祁：“我和爷爷等你们好久了，爷爷说想看看你最近住的地方，我就陪他过来了。”
宋娇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握紧江晓楠的手，脸上努力挤出礼貌的笑容，却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江凡峰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审视，让她有点不自在。
江晓楠将宋娇祁往身后拉了拉，语气冷淡地对李芝佳说：“你怎么来了？”
江凡峰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们：“晓楠，怎么跟芝佳说话呢？芝佳陪我过来坐坐怎么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娇祁身上，“宋小姐，又见面了。”
宋娇祁攥了攥手心，上前半步，微微颔首，声音礼貌却带着点拘谨：“江爷爷，您好。”
江凡峰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嘲讽：“宋小姐倒是还记得我。我记得在c城你挺决绝，那样子像是死都不会再回A城，怎么？这才多久，就改变主意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宋娇祁脸颊发烫，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晓楠往前站了一步，将她完全护在身后，语气坚定：“是我让她回来的。”
江凡峰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宋娇祁，那眼神里的审视，让宋娇祁心里一阵发慌，下意识地往江晓楠身后缩了缩。
她害怕，害怕江凡峰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会嫌弃她的身世，讨厌她。
李芝佳见状，立刻上前，伸手就想去握宋娇祁的手：“爷爷，您别吓唬人了。”
她握住宋娇祁的手：“宋小姐，您别往心里去，爷爷就是嘴硬心软。今天一听说晓楠终于谈恋爱了，高兴得午饭都没吃好。”
谈恋爱？
江晓楠是昭告全天下了是吧？
江凡峰闻言，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脸色依旧没缓和，却也没再继续嘲讽，算是默认了。
宋娇祁趁机定了定神，轻轻挣开李芝佳的手，往前站了半步，语气诚恳：“江爷爷，我这次回A城，本来是为了参加我最好的朋友钟晴的订婚宴，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才暂时留了下来。”
江凡峰瞬间抓住了重点，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盯着她：“也就是说，等你的事都处理完了，你还是会回c城？”
宋娇祁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江晓楠。
他正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腹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轻轻点头：“是，等这边的事都安顿好，我会回去的。c城……还有我之前的工作和生活。”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江晓楠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握着她的手力道陡然加重，指节都泛了白。
他没说话，只是侧头看她，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看得宋娇祁心里一阵发紧。
江凡峰看着江晓楠瞬间沉下去的脸色，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留不住。”
这话一出，不仅江晓楠愣住了，连李芝佳和宋娇祁都懵了。
前一秒还对宋娇祁冷嘲热讽，怎么突然就调转矛头训起孙子了？
江晓楠皱着眉，语气带着点不解：“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凡峰放下茶杯，指了指宋娇祁，又指了指江晓楠，“人家姑娘心在c城，压根没打算留在A城陪你，你还在传来消息说你们谈恋爱了，我看你就是没本事，留不住人，还怪别人不配合。”
宋娇祁也懵了，她看着江凡峰，又看了看身边的江晓楠，实在摸不透老人的心思。
刚才还对她充满敌意，怎么突然就帮着她“挤兑”江晓楠了？
江晓楠反应过来，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攥着宋娇祁的手，语气带着点委屈：“爷爷，娇娇只是暂时这么想，等她跟我相处久了，就不会想回c城了。”
江凡峰重重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江晓楠的额头：“你啊你，脑子就不会转个弯。”
他转头看向宋娇祁，语气缓和了些，解释道：“宋小姐，你别误会。我今天特意把芝佳叫过来，不是想给你添堵，是听说前阵子钟晴和裴阳的订婚宴上，你们三个人碰到过，怕你心里有疙瘩，觉得晓楠和芝佳还有什么牵扯，特意让她来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们俩因为这点破事伤了感情。”
李芝佳随即反应过来，赶紧顺着话头说：“是啊，我和晓楠真的只是爷爷安排过一次相亲，之后因为相互欣赏就多接触了一下。”
她说着，还刻意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和江晓楠的距离，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晓楠心里只有你，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今天过来，也是为了帮爷爷给你解释清楚，免得你误会晓楠。”
宋娇祁这才明白，原来江凡峰看似处处针对她，实则是在变相帮江晓楠扫清障碍。
她心里一阵复杂，看向江凡峰的眼神里多了点感激，却还是有点不自在，小声说：“江爷爷，我没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