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那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死水潭，溅起老大涟漪。
骑手首领眼神跟刀子似的，剐在沈惊鸿脸上，握着弯月刃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他身后那几个手下，气息也明显紧了，刀刃微微调整角度，全都锁定了沈惊鸿。
空气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一样，稍微碰一下就得炸。
胡八一心里骂娘，赶紧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沈惊鸿侧前方，脸上挤出点笑，手却按在枪套上：“朋友，别激动！有话好说！我们真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打听点事儿……”
“没什么好说的！”骑手首领声音又冷又硬，打断他，“要么滚，要么死！”
王凯旋不干了，工兵铲往地上一顿，沙子溅起老高：“嘿！给你脸了是吧？真当胖爷我们是泥捏的？有本事过来比划比划！”
雪莉杨急得直冒冷汗急忙直拉他袖子。
张起灵没吭声，但黑金古刀又往外滑出一寸，刀身上那点寒光，晃得人眼晕。
眼看着就要动手……
沈惊鸿却跟没事人一样，抬手，轻轻把胡八一拨到一边。他看着那骑手首领，眼神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坎上：
“你们守不住。”
骑手首领瞳孔猛地一缩。
沈惊鸿继续往下说，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里面的东西，不是靠几把刀就能拦住的。它要醒了，你们第一个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严阵以待的骑手，最后又落回首领脸上：“让我们进去。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放屁！”首领身边一个年轻点的骑手忍不住骂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圣地岂是你们这些外乡污秽能踏足的！惊扰了圣灵，你们万死难赎！”
首领抬手，止住了手下的话。他胸口起伏了几下，死死盯着沈惊鸿，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圣灵的事？”
圣灵？
胡八一他们交换了个眼神。这称呼，听着可比“东西”或者“怪物”更让人心里发毛。
沈惊鸿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封印……松动了？”
首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敢承认，也没否认。但他那瞬间的僵硬，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惊鸿心里有数了。他得到的传承记忆虽然破碎，但关于这种古老封印和守护者职责的零星信息还是有的。这些骑手，世代守护于此，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阻止外人进入，更重要的，是维持封印，防止里面的“圣灵”（或者说被封印的古老存在）脱困。
而现在，封印显然出了问题。
“让我们进去，”沈惊鸿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稍微释放了一丝体内那股源自石柱林的、带着洪荒本源气息的力量，“我或许能帮你们加固封印，或者……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那股力量气息虽然微弱，却极其纯粹古老，与这片土地，与那遗址深处隐隐传出的波动，竟有几分同源之感！
骑手首领和他身后的手下们明显感受到了这股气息，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世代守护于此，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那是属于“起源”的力量，是这片土地真正认可的气息！可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外乡人身上？
首领的眼神复杂极了，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挣扎。
他沉默了很久。风卷着沙子打在双方身上，没人动，也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胡八一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是打是和，就看这蒙面首领下一句话了。
终于，首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厉，但语气却松动了一丝：“……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圣地也绝不容外人亵渎。”
他话锋一转，指向遗址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像是被巨石半封住的狭窄洞口：“那里，是‘试炼之路’。是古代宗徒接受考验的地方。你们若真想进去，就走那里。”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所有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试炼之路九死一生，里面有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几百年来，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过。”
他盯着沈惊鸿：“你们，敢吗？”
试炼之路？九死一生？
王凯旋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跟直接让我们去送死有啥区别？”
胡八一脸色也难看。这摆明了是个坑。
雪莉杨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脸色发白。
沈惊鸿却只是看了一眼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骑手们。
打，未必能赢，就算赢了，这些地头蛇肯定还有后手，而且必然惊动遗址深处的东西。
走这试炼之路，虽然危险，但至少是个明确的方向，而且……或许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直接接触到核心。
他几乎没有犹豫。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骑手首领似乎也有些意外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深深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他身后的手下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让开了一条通往那个狭窄洞口的路。
“惊鸿！”雪莉杨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沈惊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比平时软和了那么一丝丝。
“等着。”
说完，他第一个朝着那个幽深的洞口走去。
胡八一咬了咬牙：“妈的！走！”拉起还在发愣的王凯旋就跟了上去。
张起灵默默收刀，紧随其后。
雪莉杨看着四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洞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杨教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骑手首领站在洞口外，看着那吞噬了身影的黑暗，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也不知道，放这几个外乡人进入试炼之路，究竟是对是错。
那个身上带着“起源”气息的年轻人，真的能解决圣地的危机吗？
还是……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他握紧了手中的弯月刃，对身边手下吩咐道：“守好这里！有任何异动，立马招呼大伙儿！”
洞口内，是未知的凶险。
洞口外，是焦灼的等待。
而轮回宗遗址真正的秘密，似乎就隐藏在这条“九死一生”的试炼之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