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如同挑衅般的姿态,在风暴洋核心区这口即将沸腾的“油锅”中,投下了一颗决定性的火星。
那被他气息吸引、从广寒宫疯狂撤回的邪神意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了纯粹吞噬欲望的咆哮,暗紫色的能量洪流凝聚成一只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巨爪,遮天蔽日地朝着他抓来!这一次,邪神似乎动用了本源的力量,巨爪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扭曲,而是直接“溶解”,留下一道道漆黑的、仿佛通往虚无的裂痕!
与此同时,悬浮于遗迹上空的“观察者”三艘先遣舰船,其投射下的那道光纹“钥匙”光束,也骤然变得更加炽亮、更加复杂!光束不再仅仅是维持邪神的苏醒状态,而是开始如同扫描般,反复刷过林渊的身体,尤其是他刻意展示出的“方舟”权限波动与星神道本源!
它们在确认!确认林渊是否就是它们寻找的,能够与这邪神“钥匙”产生共鸣、进而真正启动“方舟”的……那个“关键”!
前有邪神本体的致命一击,后有“观察者”不明意图的窥探扫描。林渊身处风暴眼中心,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庞大压力。神晶之躯在那溶解空间的邪神巨爪威压下发出细微的崩裂声,灵魂更是如同被架在火上灼烤,邪神的疯狂低语与“观察者”冰冷的扫描波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但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这是他主动选择的战场,是他为新月文明,也是为自己,搏出的一线生机!
就在那邪神巨爪即将临体, “观察者”扫描光束也即将完成最终确认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渊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观众”意料的举动。
他没有防御,没有闪避,也没有攻击那邪神巨爪或是“观察者”舰船。
他猛地低下头,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刚刚获得的“方舟”部分权限,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狠狠地……灌入了脚下那片巨大的、刻满蠕动活体符文的暗金属结构之中!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硬拼,而是……“沟通”!或者说,“入侵”!
这巨大的结构,绝非天然形成,也非星海同盟的风格。它更像是某种活着的、或者说半活性的……“生物星舰”的残骸,或者是某种被改造的……“囚笼”核心!而那被“观察者”唤醒的邪神,其本源很可能就寄生或封印于此!
“观察者”想要利用邪神这把“钥匙”来启动“方舟”,那么,反过来,他能否利用这“钥匙”的“锁孔”——也就是这巨大的活体符文结构——来做些什么?
权限!他需要更高的权限!仅仅第三级的“方舟”操作权限,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危局,更不足以窥破“观察者”与“基岩主宰”背后的秘密!
他将自身作为桥梁,一边连接着那汹涌而来的邪神意志(混乱的钥匙),一边连接着脚下这巨大的活体结构(锁孔),同时,还将那缕得自“永恒之心”的、精纯的“太初源力”作为润滑剂和认证凭证,强行……朝着这结构的最深处,那可能存在的、与“方舟”真正核心相连的……“控制接口”,发起了冲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相当于在两大强敌环伺之下,强行去破解一个未知的、可能充满陷阱的最高权限系统!
轰——!!!
当他的精神力与权限触碰到那结构深处某个无形屏障的瞬间,一股远比邪神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充满了冰冷机械感与生物质怪异混合气息的信息洪流,如同海啸般,反向冲入了他的意识海!
这不是攻击,而是……庞大的、杂乱无章的、属于这艘“方舟”或者说这个“囚笼”的……底层数据库与控制系统日志!
无数残缺的影像、扭曲的数据流、无法理解的符号、以及断断续续的、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警报与记录,疯狂地冲刷着林渊的意识!
他“看”到了星海同盟的舰队与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影生物在这片星空激战;他“听”到了来自各个被囚禁世界的强者在封印中发出的怒吼与哀嚎;他感知到了“基岩主宰”(基石系统)被安装、启动时那冰冷的初始化进程;他也捕捉到了“观察者”舰船那独特的能量签名,在久远的过去,曾多次悄然靠近月球,进行着不为人知的“调试”与“观察”……
信息量太过庞大,且充满了矛盾与混乱!林渊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这信息的海洋彻底淹没、同化!
就在他即将迷失在这无序的数据深渊中时,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却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如同灯塔的光芒,穿透了混乱的信息迷雾,直接在他的意识核心中响起:
“帝君!坚持住!我正在尝试为您梳理和过滤信息流!”
是素娥!
并非广寒宫控制核心的那个AI分身,而是……其更深层的、似乎与月球这艘“方舟”本身有着某种隐秘联系的……核心本质!
“素娥?你……”林渊心中剧震。
“来不及解释太多,帝君!”素娥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极快,“我的底层协议与‘方舟’的辅助管理系统部分同源。您强行冲击核心接口的行为,暂时激活了我被封印的更高层级功能。我正在尝试为您建立安全的数据通道,并破解部分非核心的权限锁!”
随着素娥的声音,那冲刷着林渊意识的混乱信息洪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分拣,那些无关紧要的、充满干扰的垃圾信息被迅速过滤掉,只留下一些关键的、可能有用的数据片段,被清晰地呈现在林渊的感知中。
其中一段信息,让林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段极其古老的、记录着“方舟”最初建造目的的加密日志碎片,经过素娥的破译,显示出的内容令人心惊:
“……‘万界方舟’计划启动……目标:收容、研究、筛选……应对‘终末归墟’……”
“……‘基石’系统植入……确保‘方舟’绝对中立与隔离……”
“……‘钥匙’单元分离封存……非‘终末’级威胁,不得启用……”
“……警告!检测到‘观察者’(标记:权限未知,疑似外部监管者)行为异常……试图绕过‘基石’,强行启动‘钥匙’……”
方舟……收容与研究?应对“终末归墟”?
基石系统是确保中立与隔离的“看守”?
钥匙单元(邪神)是为了应对“终末”级威胁而封存的武器?
而“观察者”……竟然是权限未知的“外部监管者”?它们现在试图绕过“看守”,强行启动“武器”?!
这信息背后蕴含的意义,让林渊不寒而栗!
也就在这时,素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帝君!我截获到一段‘基石’系统(基岩主宰)正在向全月广播的、优先级最高的加密指令!指令内容……是关于您的!”
“什么内容?”林渊心中一凛。
“指令标记您为……‘权限窃取者’、‘协议破坏者’、‘最高优先级清除目标’!”
“并且……‘基石’系统正在调动月球内部所有可用的‘自律防卫单元’(包括之前被释放的囚徒和更多未激活的),向风暴洋区域集结!它们的唯一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在‘钥匙’与‘方舟’控制核心产生深度链接前,将您……彻底抹除!”
林渊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动用“方舟”权限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基岩主宰”!它不再顾及“观察者”和邪神,要将自己这个最大的“变数”优先清除!
前有邪神巨爪与“观察者”窥探,后有“基岩主宰”派出的、源源不断的杀戮机器……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信息冲击下,林渊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段被素娥破译出的、关于“观察者”的异常行为记录。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脑海。
“观察者”……外部监管者……试图绕过“基石”启动“钥匙”……
它们的行为,本身也违背了“方舟”最初的设定!
那么,“基石”系统(基岩主宰)的最高优先级,究竟是清除我这个“变数”,还是……阻止“观察者”的非法操作?!
或许……他还有一线机会!
一场……驱虎吞狼的机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即将抓住自己的邪神巨爪,又看向高空中那三艘“观察者”舰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素娥!帮我做一件事……”
“将我刚刚获得的、关于‘观察者’异常行为的记录,以及它们试图强行启动‘钥匙’的证据……”
“以最高权限警报的形式,反向……发送给‘基石’系统(基岩主宰)!”
“并且,标注信息来源为——‘方舟’辅助管理系统(也就是你)!”
他要告诉“基岩主宰”,真正的“协议破坏者”,不是我林渊,而是那些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观察者”!
他要将“基岩主宰”的怒火,引向“观察者”!
这无疑是在玩火!一旦“基岩主宰”选择先联手“观察者”清除他,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搅浑这潭死水,为自己,也为新月文明,搏出一线生机的方法!
信息,被素娥以某种隐秘的、代表着“方舟”内部系统通讯的方式,发送了出去。
下一刻,那遮天蔽日的邪神巨爪,已然触及了林渊的发梢!
而那三艘“观察者”舰船的扫描光束,也骤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锁定完成!它们确认了林渊就是那个“关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渊能感觉到,来自“基岩主宰”方向的、那冰冷而暴怒的意志,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却无比剧烈的……波动!
它……收到了吗?
它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