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苏窈试图澄清,沈铎总能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圆过去,或者用更深情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只是在闹别扭。
一顿饭吃得苏窈如坐针毡。
而当沈夫人无意中透露这次回国打算长住半年甚至更久时,苏窈终于忍不住了。
她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不顾任何人的打岔,声音清晰道:“伯母,我想你们可能有些误会。我已经离开星跃集团很久了。我现在有自己的音乐事业,我和沈总……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对他,早就没有那种感情了。”
包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夫人笑着圆话:“窈窈,这是家庭聚会,叫什么沈总!”
“这不合适。”苏窈微笑着解释。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儿子:“小铎,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沈铎脸色微变,急忙安抚母亲:“妈,您别急,窈窈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说的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苏窈态度坚决,没有一点马虎,“沈总,我觉得我们两的关系,得说清楚,不能让伯父伯母误会。我们之间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甚至比陌生人都还恶劣,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不是吗?”
“仇人?”沈夫人听到这两个字,像是受到了巨大冲击,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指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竟一下子晕厥过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急救车的鸣笛声刺耳地划破夜空。
苏窈和沈家父子站在医院走廊上等待抢救消息。
可不知怎的,苏窈“气病”沈伯母的消息,以一种扭曲的版本迅速传到了她远在国外的父母耳中。
父亲的越洋电话立刻追了过来,苏窈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喂,爸爸。”
“苏窈!你到底要做什么!”父亲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和失望:“当初是你死活要跟着沈铎回国,现在又闹这么一出?还把沈伯母气进医院!”
苏窈顿时百口莫辩,她试图解释:“爸,沈伯母进医院非我所想,我只是把我和沈铎的关系向他们澄清,谁知沈伯母就进医院了。沈铎根本不喜欢我,他巴不得我早点死,甚至还想亲手掐死我,让别的男人欺负我,我害怕他,就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父亲却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说:“是沈铎亲自打电话来的!他说他喜欢你,一直在等你!只是你闹脾气不肯回头!整天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苏窈如坠冰窟。
她立刻挂了电话,跑去质问沈铎。
急救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沈夫人还在昏迷中,沈铎守在床边。
苏窈一把抓住沈铎的胳膊,将他拽出病房,“沈铎,你跟我出来!”
沈铎没有反抗,任由苏窈拉着他出去。
苏窈气势汹汹地质问:“沈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打电话给我爸干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沈铎一改往日的强势,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哽咽和哀求:
“窈窈,对不起……我妈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算我求求你,看在她以前那么疼你的份上,暂时委屈一下,陪我演一场戏好不好?只要让她能安心养病,等她病情稳定了,回国了,我一定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苏窈只觉得浑身冰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不想妥协,可沈伯母苍白的脸和父亲愤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鬼使神差地,她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厉十肆的别墅外。
厉十肆对于她的深夜到访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显而易见的喜悦。他将她迎进门,给她倒了杯威士忌,“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苏窈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低下头,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她告诉他,两家父母的关系,她曾经如何盲目地追逐沈铎,沈家父母的态度,以及今天这荒唐的饭局和突如其来的“演戏”要求。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疲惫,“……事情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厉十肆安静地听完,脸上没什么波澜,只在听到沈铎要求她“演戏”时,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暗光。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还喜欢沈铎吗?”
“不喜欢!”苏窈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早就不喜欢了。”
听到这个答案,厉十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眼底那丝冷意迅速被一种奇异的、近乎愉悦的光芒所取代。
她愿意来找他,愿意向他解释这一切,已经说明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而现在这句干脆利落的“不喜欢”,更是取悦了他。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语气轻松得甚至带着点戏谑:
“不就是演戏吗?”他看着她困惑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就和沈铎好好演一场呗。”
“啊?”苏窈彻底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厉十肆的笑容加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算计和笃定的光芒,像一只看到了有趣猎物的豹子。
“演得逼真一点,演得让他和他父母都开心,都深信不疑。”他一字一句,带着某种引导的意味,“让他们觉得,你们马上就要和好如初,甚至……马上就要订婚了。”
苏窈瞪大了眼睛,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为、为什么?”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还是他嫌弃她的以前,不再想和她在一起了?
厉十肆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光,“因为只有让他们站得足够高,将来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足够疼。”
他抿了一口酒,声音低沉而危险,“这场戏,你只管配合。其他的,”他看向她,目光带着令人安心的强大力量,“交给我。”
他要的,从来不是小打小闹的警告,而是彻底斩断所有不该有的妄念,是让某些人永远记住,碰了他的东西,该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