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骚动起来。丐帮周百川眯起眼睛：岳掌门这是要车轮战？华山派吃得消么？身旁的洪天啸却盯着那些木牌，若有所思。
只见四块木牌上分别写着二十至三十三十至四十四十至五十五十以上四个年龄分段。岳不群继续道：为示公平，比试按年龄分四组。此外......他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所有秘籍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擂台上未赢得华山弟子者，均可用银两赎回。黄级一万两，玄级五万两，地级八万两，天级......十万两白银赎回。
轰——整个会场炸开了锅。嵩山派丁勉拍案而起：岳不群！你这是要趁火打劫？恒山定逸师太也皱眉道：佛门清修之地，哪有这许多银钱？
岳不群不慌不忙，从箱中取出一本泛黄的《达摩剑谱》：这本少林绝学，岳某愿无偿奉还。又拿起《太极心法》：武当秘籍，分文不取。说着看向躁动的人群，至于其他门派......魔教总坛机关重重，我华山弟子伤亡三十七人才取得这些秘籍。诸位觉得，华山流的血，值不值这个价？
岳不群手持秘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各派众人激动的面孔，心中暗自冷笑。
这些秘籍，不过是我与向问天交易时顺手敲诈来的。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达摩剑谱》的封皮，想起当日在西湖梅庄，自己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向问天乖乖交出了这批武学典籍。向问天那老狐狸，为了救出任我行，连魔教百年积累的秘籍都舍得拿出来...
眼角余光瞥见少林玄悲大师感激的神色，岳不群心中更觉讽刺。无偿归还少林、武当秘籍？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姿态罢了。而且，也就归还了一本而已！他想起思过崖石洞中那些五岳剑派失传的绝学，那些才是真正的宝贝。这些二三流门派的秘籍，于我华山有何用处？不如换些实在的好处...
台下崆峒派长老正为五万两白银的赎金愁眉不展，岳不群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华山要复兴，光靠武功怎么够？他想起重建华山别院时捉襟见肘的窘境，想起弟子们磨损的衣衫，想起山门前斑驳的石阶...这些银子，正好用来修缮山门，培养弟子...
岳掌门！点苍派掌门突然站起，我派愿出五万两赎回《两仪剑谱》，但求免去比试！
岳不群故作沉吟，心中却已盘算起来：点苍派地处云南，盛产玉石...不如...他缓缓摇头：点苍剑法以轻灵见长，正好与我华山年轻弟子切磋印证。若贵派能胜，秘籍自当奉还；若不幸落败...岳某可以做主，玄级按黄级价格赎回。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只有刘正风注意到，岳不群说这话时，手指在袖中轻轻掐算——那分明是在计算能多收多少赎金！
掌门这一手，既得了实惠，又赚了名声...封不平在远处看得分明，心中暗叹。他忽然明白，为何岳不群坚持要让各派年轻弟子出战——这些后辈武功未成，正好给华山弟子磨剑。而赎金的设置更是精妙：既不会逼得各派铤而走险，又能让华山赚得盆满钵满。
这番话掷地有声，方才叫嚷的众人顿时哑然。玄悲大师长叹一声，起身合十：岳掌门高义，少林铭记于心。
台下很快分成三派。以崆峒、点苍为首的小门派窃窃私语：咱们凑钱赎回秘籍便是，何必与华山结怨？青城派余孽则咬牙切齿：车轮战耗死他们！而嵩山十三太保等人却冷眼旁观——他们怀疑这是岳不群的陷阱。
岳不群见台下议论纷纷，当即朗声道：既然诸位已有决断，那便按规矩来。他转身对身后弟子一挥手，二十至三十岁组，令狐冲、英白罗、陈三川、贺老六、石大勇出列！
五名年轻弟子应声而出。令狐冲懒洋洋地提着长剑，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英白罗腰悬螭龙剑，目光如电；陈三川身形轻盈，宛如飞燕；贺老六隐在阴影中，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石大勇则如山岳般沉稳，重剑拄地。
三十至四十岁组，岳不群继续道，封不平、成不忧、从不弃、宁中则、刘正风、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出列！
八位高手依次登台。封不平剑气凛然，成不忧目光如炬，从不弃怀抱长剑闭目养神；宁中则淑女剑出鞘时寒光四射；刘正风手持玉箫，气度从容；梅庄三友更是各具风范，秃笔翁执铁笔，丹青生握画卷，黑白子指尖夹着棋子。
四十至五十岁组，岳不群微微一笑，便由岳某亲自守擂。他紫袍轻振，君子剑未出鞘，已有紫气升腾。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嵩山丁勉冷笑道：岳掌门好大的口气！五十岁以上组无人守擂，莫非看不起天下英雄？
岳不群闻言轻笑一声，紫袍无风自动：丁大太保此言差矣，不是无人守擂，只怕......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目光如剑般直刺丁勉，只怕丁大太保不敢登台一试。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丁勉身上，只见这位嵩山十三太保之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寒铁判官笔，却又迟疑着没有抽出来。
怎么？岳不群负手而立，嘴角含笑，丁大太保方才不是质疑我华山无人么？如今擂台就在眼前，为何又踌躇不前？
丁勉额角渗出细汗。他死死盯着那个空荡荡的五十岁以上擂台，心中惊疑不定：岳不群这厮最善使诈，莫非真有什么埋伏？想起左冷禅在西湖地牢被暗算的教训，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丁勉最终冷哼一声，今日是来取秘籍的，不是来陪你华山派耍把式的！说罢重重坐回席位，引来周围一阵窃笑。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指望激丁勉出手，好让封清扬当众挫一挫嵩山派的锐气。不过转念一想，丁勉这般畏缩不前，反倒让嵩山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了颜面。
既然丁大太保谦让，岳不群转向其他门派，不知可还有哪位前辈高人愿意赐教？
台下鸦雀无声。各派高手都在暗自盘算：连嵩山十三太保之首都不敢应战，这擂台必有古怪。有人猜测是风清扬暗中坐镇，也有人怀疑岳不群布下了什么厉害阵法。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中，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道传来：老朽不才，愿领教华山高招！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老道踏空而来，正是昆仑派玄霄子！他双袖鼓荡，黑白双剑在背，竟是要以一派掌门之尊，亲自挑战这神秘擂台。
岳不群眼中精光一闪，心道：终于钓到条大鱼。当即拱手笑道：玄霄掌门肯赐教，是我华山之幸。说着朝思过崖方向深深一揖：有请太上长老！
封清扬的身影从思过崖方向缓缓出现时，全场竟无一人认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脚踩草鞋，花白的头发随意用一根木簪挽着，活像个山野老农。老人走得很慢，时不时还停下来咳嗽两声，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倒。
这...这就是华山派的太上长老？点苍派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崆峒派长老摇头叹道：华山派当真无人了，竟让这么个老朽出来充数。就连玄霄子也皱起眉头，手中黑白双剑微微下垂，显然觉得与这样的对手过招有失身份。
封清扬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慢吞吞地走到擂台边，颤巍巍地抬起腿，试了三次才跨上那一尺高的台面。有个青城派弟子实在看不下去，跑上前想扶他一把，却被老人摆摆手拒绝：年轻人别急，让老朽喘口气...
玄霄子终于忍不住了：岳掌门！你若无人可用，本座可以换人比试！
岳不群却笑而不语，只是做了个的手势。
封清扬总算站定了身子，从腰间解下一柄生锈的铁剑——那剑身上甚至还有几处缺口。他抬头看了看玄霄子，浑浊的老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这位道长，要打就快些，老朽还要赶回去喂鸡呢。
玄霄子脸色涨得通红，手中黑白双剑地一声交叉在胸前，厉声喝道：岳不群！你让这么个老朽来应付本座，是存心羞辱我昆仑派不成？
封清扬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浑浊的老眼突然清明了一瞬：小道士，老朽要是真对你出手，那才是对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他瞥了眼岳不群，撇嘴道：要不是岳小子跪在思过崖求了三天，老朽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玄霄子气得须发皆张，手中双剑嗡嗡震颤。他堂堂昆仑掌门，何曾受过这等轻视？台下各派弟子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好！好得很！玄霄子怒极反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昆仑绝学！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黑白双剑交错斩出，剑气未至，整个擂台已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这一招阴阳割昏晓乃昆仑镇派绝学，双剑分合之间，剑气如昼夜交替，凌厉无匹。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丐帮洪天啸猛地站起身：这老道动真格的了！只见剑气所过之处，擂台地面寸寸龟裂，凌厉的剑风将前排观战者的衣袍都割出数道口子。
封清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在双剑距离他咽喉不到三寸时，老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个喷嚏打得突兀至极，却见他佝偻的身子随之一晃，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不知何时已经点在玄霄子双剑交汇之处。的一声轻响，看似绵软无力，玄霄子却如遭雷击，双剑脱手飞出，两声深深插入十丈外的山岩，直没至柄。
全场死寂。
封清扬揉了揉腰，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出手就是杀招...他颤巍巍地走下擂台，临走时还拍了拍呆若木鸡的玄霄子肩膀：剑不错，就是使剑的人差了些火候。
说罢，封清扬揉了揉鼻子，嘟囔道：昆仑山的雪蛤粉...老朽最闻不得这个...说着颤巍巍地弯腰，从地上捡起方才震落的斗笠重新戴好，头也不回地朝思过崖走去。
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众人才如梦初醒。玄霄子呆立原地，双手虎口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嵩山丁勉面如土色，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强出头。而各派年轻弟子望向华山派众人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直到封清扬的身影消失在思过崖的山道上，武当冲虚道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少林玄悲大师：玄悲大师可曾认出这位前辈？
玄悲大师手中念珠不停转动，低声道：阿弥陀佛...若老衲没猜错，此人应当是三十年前华山剑宗第一高手封清扬。
冲虚道长眉头微皱：可是传闻中那位一剑破九霄的剑魔？他不是早已...
江湖传闻多有谬误。玄悲大师目光深远，当年华山剑气之争时，此人正在西域云游。待他归来，剑宗已然凋零。老衲记得先师曾言，此人一怒之下独闯嵩山，连败嵩山十三人，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
冲虚道长闻言一震：难怪方才嵩山丁勉那般畏缩！他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这么说，封清扬这些年一直在华山思过崖？岳不群竟能请动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