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城的御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朱元璋鬓角的白发愈发清晰。他捏着锦衣卫刚递上的密报,指尖在“英法俄亥俄河谷交火”几个字上反复摩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陛下,”站在阶下的廖永忠躬身道,“克伦威尔的议会军派了三个步兵团渡海,据说刚在波士顿登陆就跟法军打起来了——法军那边是孔代亲王的骑兵,把英国人的燧发枪队冲得七零八落。”
朱元璋抬眼,将密报扔在案上,青瓷笔洗里的水溅出几滴:“孔代亲王?就是去年在印度跟咱明盟抢鸦片贸易的那个法国佬?”
“正是!”廖永忠眼里闪着光,“那厮去年还放话说要让陛下您尝尝法兰西龙骑兵的厉害,这下好了,被克伦威尔的铁骑踩断了旗杆。”
旁边的胡大海粗着嗓子笑:“活该!这些红毛鬼就该窝里斗!咱南洋的胡椒,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他刚从吕宋卫回来,甲胄上还沾着海沙,“陛下,朱亮祖派去北美的黄潜那伙人,听说被英法联军追得像丧家犬,现在缩在加勒比海的小岛里不敢露头呢。”
“缩着好。”朱元璋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黄潜再缩些日子,最好让英法把朱亮祖那点水师底子全耗在北美——省得他总惦记着咱的香料群岛。”
话音未落,顾时捧着一叠塘报匆匆进来,青布袍上沾着墨渍:“陛下,北美急报!法国驻魁北克总督派使者来了,就在殿外候着,说要跟咱明盟订盟约。”
“哦?”朱元璋挑眉,“路易十六的人?他想订什么盟约?”
“说是愿以圣劳伦斯河的皮毛贸易权换咱的连珠铳图纸,”顾时递上使者的国书,“还说只要咱帮他们打英国,往后加拿大的鳕鱼税分咱三成。”
胡大海“嗤”了一声:“三成?打发要饭的呢?当年咱帮暹罗打缅甸,光象牙就分了七成!”
“你懂什么。”朱元璋敲了敲案几,“鳕鱼税是小,连珠铳图纸才是大。告诉那法国使者,图纸可以给,但魁北克的铁矿得归明盟开采——咱澳洲的新军正缺铁呢。”
廖永忠眼睛一亮:“陛下英明!有了魁北克的铁,咱的连珠铳能多造两千支!到时候朱亮祖的破铜炮,轰他娘的!”
正说着,陈德掀帘而入,手里攥着个牛皮袋,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陛下,英国议会军的密信,是华云龙在马六甲截获的。”
朱元璋拆开火漆,信纸刚展开,就被上面的字迹逗笑了:“呵,克伦威尔这老东西,一边让北美殖民地加征印花税,一边派舰队去加勒比海堵黄潜——他当咱明盟是瞎子?”
“要不要给法国透个信?”陈德问,“让他们知道英国的后路在哪。”
“透,怎么不透。”朱元璋把信纸扔给顾时,“让通事司译成法语,悄悄塞给法国使者的靴子里。记住,别留咱的名字。”
胡大海摩拳擦掌:“那朱亮祖呢?他在台湾听说北美吃了亏,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样?”
“他?”朱元璋冷笑,“张恒刚派人送来消息,朱亮祖在台湾城杀了三个建议撤兵的粮官,现在台南的粮库都快空了,他自顾不暇呢。”
此时的台湾“明顺神京”,朱亮祖的宫殿里正吵翻了天。郑遇春把头盔往地上一摔,甲胄上的铜钉磕出火星:“陛下!黄潜的水师快断粮了!再不想办法,他们就得靠吃生鱼活命!”
朱亮祖坐在鎏金椅上,手指在扶手上的龙纹上抠出白痕:“断粮?那就让他们抢英国的商船!当年咱在濠州,三天没吃饭照样能劫元朝的粮车!”
站在旁边的郭兴脸色发白:“可……可克伦威尔的舰队现在全在加勒比海游弋,黄潜那两千人,怕是抢不过啊。”
“废物!”朱亮祖猛地起身,龙袍的下摆扫倒了案上的玉如意,“郭兴,你带五千水师去接黄潜!告诉他们,谁敢挡路,就用荷兰人给的青铜炮轰!”
王志扯了扯他的袖子:“陛下,水师的粮船还没备齐呢……”
“备不齐就抢明盟的!”朱亮祖眼里血丝密布,“吕宋卫的粮仓不是还有粮吗?让吴祯带三百骑兵去劫,他不是最擅长夜袭?”
吴祯在阶下应道:“臣遵旨!只是……廖永忠的舰队最近总在吕宋外海晃悠,怕是不好得手。”
“那就让唐胜宗去调开他们!”朱亮祖一拍龙椅扶手,“让他带船队假装攻马尼拉,廖永忠肯定回援——到时候吴祯趁机动手!”
费聚忍不住开口:“陛下,这样会不会把明盟彻底惹毛?听说朱元璋在南洋加了十万新军……”
“惹毛了又怎样?”朱亮祖猩红着眼笑,“等咱拿下澳洲,别说十万新军,就是百万,咱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宫殿外,华高正跟俞通源咬耳朵:“你说陛下是不是疯了?明盟的连珠铳能打三里地,咱的鸟铳连一里都费劲……”
俞通源往殿内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嘘!小心被听见——我听说康茂才的侄子偷偷给朱元璋送了信,把咱的青铜炮数量全抖出去了。”
“什么?”华高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令旗掉地上,“那咱的炮阵不就成了摆设?”
“谁说不是呢。”俞通源叹气,“昨天梅思祖想带着家眷跑,刚到鹿耳门就被朱亮祖的人抓回来了,现在还关在牢里呢。”
此时的马尼拉港,廖永忠正站在“镇海号”的船舷上,看着吴祯的船队鬼鬼祟祟地往吕宋卫的粮仓方向靠。他转头对身边的康铎道:“看清了?吴祯带了三百人,全是骑兵。”
康铎举着千里镜,镜片反射着月光:“看清了!他们的马都没挂铃铛,是想夜袭。”
“夜袭?”廖永忠笑了,“让吕宋卫的守将周德兴准备着,把粮仓的大门打开,里面藏三百刀斧手——吴祯敢进来,就把他的骑兵变成瘸子。”
康铎有些犹豫:“万一……万一朱亮祖因此宣战怎么办?”
“宣战才好。”廖永忠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弓上瞄准远处的帆影,“朱元璋陛下说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朱亮祖在吕宋的势力连根拔了。”
箭尖的寒芒划破夜空时,吴祯的骑兵刚摸到粮仓门口。他勒住马,听听里面没动静,对身后的人打手势:“上!”
三百骑兵刚冲进粮仓,大门“哐当”一声关上,火把瞬间亮起,周德兴的声音震得房梁掉灰:“吴祯!你爹没教过你,别惦记别人家的粮吗?”
吴祯拔刀的手被绳索绊倒,马靴在地上拖出半尺远:“周德兴!你敢阴我?”
“彼此彼此。”周德兴从横梁上跳下来,手里的朴刀抵住吴祯的脖子,“去年你在婆罗洲偷咱明盟的胡椒,这笔账还没算呢。”
外面突然传来炮声,震得粮仓的瓦片簌簌往下掉。周德兴皱眉:“怎么回事?”
亲兵跑进来喊道:“将军!郭兴的水师攻港了!他们开炮炸了咱的栈桥!”
吴祯突然笑起来:“周德兴,你以为关住我就有用吗?郭兴是来救我的!”
周德兴没理他,对亲兵道:“让廖永忠的舰队把郭兴的船围起来!告诉他们,想救人,就用朱亮祖藏在高雄的火药库来换!”
此时的南京御书房,朱元璋正听着顾时的回报。顾时说得唾沫横飞:“……周德兴一刀就挑了吴祯的马筋!郭兴的水师被廖永忠撞沉了三艘!现在他们正用旗语骂架呢!”
朱元璋端起茶盏,茶沫子溅在胡须上:“骂得好。让他们多骂会儿——最好让英法的使者都听见,看看朱亮祖的人有多没规矩。”
胡大海在旁边补充:“法国使者刚才还跟咱吹,说他们的龙骑兵天下第一,这下亲眼看见郭兴的水师被揍,脸都绿了。”
“绿了才好。”朱元璋放下茶盏,“让通事司去跟他说,想借咱的连珠铳,就得答应把路易斯安那的棉花税分咱五成——少一个子儿都免谈。”
廖永忠这时掀帘进来,甲胄上还沾着炮仗的火星:“陛下,郭兴那厮服软了!他说愿意用高雄的火药库换吴祯!”
“哦?”朱元璋挑眉,“高雄的火药库?朱亮祖藏了多少火药在那儿?”
“少说也有十万斤!”廖永忠眼里放光,“够咱明盟的火炮轰半年了!”
“那就让他先交火药库的地图。”朱元璋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北美大陆,“告诉郭兴,交了地图,放吴祯一条狗命——但黄潜的水师,咱明盟扣下了。”
胡大海摸着下巴笑:“陛下这招高!扣下黄潜,朱亮祖在北美的爪子就被剁了一半!”
“不止一半。”朱元璋盯着舆图上的加勒比海,“让英法接着斗,咱明盟正好趁机把北美西海岸占了——那里的海狸皮,可比鳕鱼值钱多了。”
殿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朱元璋的龙袍上,金线绣的龙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下,正是三更天——北美大陆的枪声,此刻正透过海风,隐隐传到马六甲海峡的商船上,而朱亮祖的宫殿里,还在为要不要给黄潜送粮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