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的清晨总是裹着尼罗河的水汽，欧盟驻埃及领事馆的庭院里，法国特使皮埃尔正将一份烫金协议推到埃及首相马哈茂德面前。紫檀木桌上的银咖啡壶冒着热气，映得协议上的欧盟徽章格外刺眼。“首相阁下，”皮埃尔的法语带着刻意放缓的顿挫，像是在吟诵诗歌，“只要埃及签署这份《工业协作条约》，里尔的纺织机械三个月内就能铺满亚历山大港的工厂，鲁尔区的工程师会手把手教工人操作——当然，作为回报，我们希望贵国的苏伊士运河能对欧盟商船开放优先通行权，为期五十年。”
马哈茂德捻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扫过协议末尾的附加条款——欧盟将在西奈半岛援建三座雷达站，“用于打击海盗”。他心里清楚，那分明是监视埃及腹地的眼睛。但桌角堆着的另一份文件更让他心烦：财政部送来的粮荒报告，红海沿岸的粮仓已经见底。“特使先生，”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烫得舌尖发麻，“纺织厂需要棉花，我们有；运河需要维护，我们能出人。但雷达站的位置，能否往红海方向挪三十里？”
皮埃尔笑了，指尖在协议上敲出轻响：“首相是担心开罗的安全？放心，这些雷达站的钥匙由贵国军队保管——就像我们在阿尔及利亚的做法，他们的沙漠雷达站现在不也成了打击恐怖分子的利器？”
同一时刻，亚的斯亚贝巴的皇宫里，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正盯着英国特使送来的军用地图。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提格雷地区，密密麻麻标着“欧盟援建军事基地”的字样。“陛下，”特使乔治爵士推了推单光眼镜，语气带着帝国式的傲慢，“只要允许我们在提格雷驻军，伦敦会立刻送来五十门速射炮，比意大利人卖给你们的那些老古董强十倍。您也不想再被南边的索马里部落骚扰吧？”
海尔·塞拉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青尼罗河源头重重一点：“那些部落是缺钱，不是缺炮。我们更需要的是灌溉渠，不是军火库。”
“灌溉渠？”乔治爵士从公文包里抽出另一份图纸，“我们的工程师设计了跨红海输水管道，从吉布提引水到亚的斯亚贝巴，只要陛下点头，明年雨季前就能通水。”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管道沿线的安保需要我们的军队协助。”
西非的拉各斯港正下着暴雨，尼日利亚总统在总督府的回廊里来回踱步，看着欧盟商船卸下的一箱箱“援助物资”。箱子上印着“食品”的标签，打开却是生锈的步枪和过期罐头。葡萄牙特使费尔南多撑着伞站在雨里，笑容里裹着湿气：“总统先生，这些‘物资’只是开胃菜。只要加入欧盟主导的‘西非安全联盟’，德国的装甲车下个月就到——您看，安哥拉加入后，他们的钻石矿不就没人敢抢了？”
总统的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他想起上周欧盟石油公司的报价单，每桶原油比国际市场价低三成，但要求垄断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开采权。“费尔南多先生，”他转过身，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我们的农民需要化肥，不是装甲车。”
“化肥？”费尔南多收起伞，从怀里掏出份清单，“巴斯夫的复合肥，只要您签了开采协议，三年的用量管够。”
中非的金沙萨更像是座巨大的蒸笼，刚果总理坐在竹编凉椅上，听比利时特使滔滔不绝地描述“刚果盆地开发计划”。特使身后的黑板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铁路线，从卢本巴希的铜矿一直延伸到安特卫普港。“总理阁下，这些铁路能让铜矿运出速度提高五倍，”特使用粉笔重重划过铁路线，“我们还会建学校，教孩子们法语和采矿技术。”
总理突然笑了，露出一口被槟榔染黑的牙齿：“特使先生，三十年前，你们的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学校里教的是怎么分拣矿石，铁路上跑的全是满载铜矿的列车，我们的孩子还是吃不饱饭。”
特使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这是布鲁塞尔的新方案，每开采一吨铜，我们就拿出三个法郎投入粮食种植——您看，这是我们在赞比亚的示范农场，玉米长得比人还高。”
南非的比勒陀利亚，阳光炽烈得能点燃空气。欧盟驻南非代表站在总统府的草坪上，看着黑人矿工组成的游行队伍举着“拒绝新殖民”的标语走过。他转向南非总统：“您看，民众需要工作。只要加入欧盟的‘南部非洲关税同盟’，德国汽车厂会在这里建厂，至少能提供五万个岗位。”
总统望着游行队伍里举着的明朝瓷器——那是上个月明朝商船送来的礼物，附带的农业专家正在教农民种植杂交水稻。“工作需要，但我们更需要自己的汽车厂，不是组装车间。”他说，“明朝人说可以帮我们建炼钢厂，不用我们出让任何矿权。”
代表的脸色沉了下来：“总统先生，您该知道，明朝的技术都是偷我们的。他们在北美搞的那些工厂，用的全是盗版的欧洲机器。”
此时的南京紫禁城，朱元璋正对着一幅非洲地图出神。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捧着密报跪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欧盟在非洲砸了三百万两白银，买通了十七个部落首领。埃及的马哈茂德首相已经秘密签署了协议，用苏伊士运河的通行权换了二十台纺织机。”
朱元璋拿起朱笔，在地图上的埃及位置画了个圈，笔尖穿透纸背。“纺织机？”他冷笑一声，“告诉华云龙，把咱们改良的水力织布机图纸送十套给马哈茂德——不附加任何条件。再让廖永忠带两艘粮船去红海，就说是给埃及灾民的‘见面礼’。”
蒋瓛抬头：“陛下，欧盟在埃塞俄比亚许了五十门速射炮，咱们是不是也该……”
“不必。”朱元璋放下朱笔，目光扫过窗外的稻田，“非洲缺的不是枪炮，是能让肚子饱、日子稳的法子。去告诉那些非洲首领，谁肯推广咱们的占城稻，三年免税；谁肯修水渠，咱们派工匠帮忙，不要他一寸土地。”
他顿了顿，指节叩击着地图上的刚果盆地：“欧盟想抢资源？让他们抢。等非洲人靠着咱们的稻种吃饱了饭，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
三日后，亚历山大港的码头，廖永忠指挥着水手卸载粮船。马哈茂德首相站在岸边，看着麻袋上印着的“大明赈灾粮”字样，身后跟着的皮埃尔特使脸色铁青。一个埃及士兵跑过来，手里举着张图纸：“首相，明朝送来的织布机图纸，比欧盟的先进至少十年！”
马哈茂德接过图纸，尼罗河的风吹起他的衣袍。远处，欧盟的纺织机械还在缓慢卸船，而他突然觉得，那烫金协议上的欧盟徽章，似乎没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