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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飞”如一道划破天幕的苍色流星,穿透厚重云层,下方的景致随之剧变。原本戈壁的苍黄与粗粝,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迅速被一片无边无际、饱含湿气的沉郁墨绿所取代。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水汽扑面而来,混合着腐烂植物特有的甜腻腥臭与某种更深层的、仿佛来自九幽的阴冷气息,令人甫一呼吸,便觉肺腑如浸冰水,灵力运转都为之微微一滞。

黑水泽。

终于到了。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死寂与污秽的国度。无数大小不一、色泽幽暗如墨的水洼星罗棋布,如同大地溃烂的脓疮。水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浓稠得如同油脂的绿色浮萍,间或漂浮着早已腐烂发黑、形态难辨的枝叶与不知名生物的残骸。一株株高大却早已失去生机的枯木,如同从地狱探出的鬼爪,扭曲着、挣扎着矗立在泥泞之中,光秃秃的、带着诡异弧度的枝桠,绝望地指向那片永远灰蒙蒙、不见天日的压抑天空。偶尔,有巨大的、带着恶臭的气泡从漆黑粘稠的淤泥深处缓缓冒出,在水面挣扎着破裂,释放出一缕缕肉眼可见的、蕴含着剧毒与混乱意志的灰白色瘴气。

这片广袤的泽国,死寂中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活”意。仿佛每一寸深不见底的淤泥,每一缕飘荡的毒瘴,每一滴看似静止的水珠,都潜藏着择人而噬的致命危险,都是一个完整而恶毒的生命循环的一部分。

李不言屹立舟头,识海中那枚苍白光核的感应已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那“涟漪”的源头,就在这片死亡沼泽的最深处。那股阴冷、潮湿、仿佛附骨之疽般侵蚀神魂的粘稠扭曲感,在这里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它如同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恶性毒瘤,不仅寄生于此,更在疯狂地篡改、扭曲着这片沼泽原有的自然毒素与腐朽法则,将其异化成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具侵略性与污染性的恐怖存在。

他驾驭“浪里飞”缓缓降下高度,最终停滞在沼泽边缘一处相对坚实、却依旧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色土地上。双脚落地,脚下传来的并非土地的坚实,而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柔软与弹性,仿佛踩踏在某种巨兽早已腐烂、却依旧保持活性的庞大脏器之上。空气中那股腥甜恶毒的瘴气无孔不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争先恐后地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经脉,污染他的灵力核心。

然而,李不言周身那层微不可查的苍白光华只是如同水波般自然流转,所有靠近的瘴气、恶意、乃至那些无形的堕落法则,在触及这层光华的瞬间,便如同雪花落入烘炉,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归于最彻底的“无”。他目光沉静如万古寒渊,穿透前方弥漫的薄瘴,牢牢锁定沼泽最深处——那里,墨绿色的瘴气浓稠得如同活物,正遵循着某种邪恶的韵律,缓缓蠕动、搏动着。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踏入了这片被诅咒的泥沼。

粘稠、冰凉的淤泥瞬间没过脚踝,传来一股强大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吸扯力,其中更夹杂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寒。寻常修士在此,莫说前行,恐怕连站稳都极为困难,一身灵力能被这污秽之地侵蚀大半。但李不言步履从容,如同闲庭信步。他所过之处,脚下的淤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至高无上的力量所抚平、所“定义”,瞬间变得坚实而稳定,留下一串清晰深刻的足迹,随即又被周围贪婪蠕动的泥泞缓缓吞噬、抹平,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他并未急于直线冲向那波动的核心,而是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亦或是一个冷静的医者,仔细地感知、诊断着这片被深度扭曲、病入膏肓的沼泽。

越往深处前行,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异、荒诞,挑战着认知的极限。沼泽中开始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畸变生物——磨盘大小、额生三目、腮帮鼓动间喷吐着墨绿色毒雾的怪蟾;覆盖着苍白如骨殖鳞片、在淤泥中无声穿梭、双眸闪烁着混乱红光的细长怪蛇;更有一些半腐烂的、不知原本是何物种的妖兽尸骸,被无数苍白色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菌丝紧紧缠绕、操控,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在泥水中机械地、无意识地抽搐、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它们,都已被那股“毒素”扭曲之力彻底污染、异化,失去了原本的形态与意识,沦为了这片死亡沼泽最忠诚、也是最疯狂的守卫与爪牙。

李不言的出现,他身上那与这片污秽格格不入的、纯净而冰冷的寂灭气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所有畸变生物的疯狂躁动!

“咕呱——!!!”

一只体型尤为庞大的三眼毒蟾从浑浊的水洼中勐然跃起,磨盘般的身躯带起漫天恶臭的泥点,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一股凝练如实质的墨绿色毒雾如同箭失般喷射而出,腥臭扑鼻,其中更夹杂着一丝尖锐的、直接侵蚀心神的苍白能量!

与此同时,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数条苍白怪蛇如同脱离了弓弦的淬毒利箭,从不同的刁钻角度,撕裂空气,直射李不言的咽喉、心口、丹田等周身要害!它们张开的吻部,那闪烁着不祥苍白光泽的毒牙,足以洞穿最坚固的护身罡气!

泥沼之下,更有无形的、带着“僵化”与“灵魂迟滞”效果的扭曲领域之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鬼手,悄然蔓延开来,试图从法则层面禁锢他的行动,冻结他的思维!

攻击来自四面八方,上下交征,配合得天衣无缝,狠辣致命!仿佛有一个统一的、充满恶毒的意志在暗中指挥着这一切,务求将闯入者彻底撕碎、同化!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瞬间毙命的围攻,李不言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去看向那些扑来的攻击。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沉稳,平静,如同走在自家后院。

毒雾在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地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墙壁,剧烈翻涌着,却无法寸进,最终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那些疾射而来的苍白怪蛇,在触及那层无形力场的刹那,疾冲之势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宇宙的壁垒,随后它们那扭曲的身躯便从头部开始,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无声无息地崩塌、分解,化为最细微的苍白灰烬,飘散在污浊的空气中。

泥沼下那无形的禁锢领域,如同冰雪遇到了永恒燃烧的骄阳,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便在寂灭意蕴掠过的瞬间,土崩瓦解,消散于无形。

他走过的地方,狂暴扑来的畸变生物纷纷溃散湮灭,躁动沸腾的沼泽陷入一种诡异的、被绝对力量压制下的短暂死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那沉稳得令人心季的脚步声,以及淤泥被无形力量排开的、细微而清晰的声响。

如同传说中分海而行的神只,在这片被深渊意志诅咒的污秽之地,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笔直的、通往毁灭核心的绝对通道!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穿越了重重阻碍,如同两盏不灭的明灯,牢牢锁定着前方那片最为浓稠、如同这片沼泽邪恶心脏般不断搏动着的墨绿色瘴气区域。

那里,就是这股“毒素”扭曲之力真正的源头与核心!

随着李不言的不断靠近,那核心区域的浓稠瘴气仿佛拥有了生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开始剧烈地翻涌、沸腾起来!如同被激怒的黑色巨浪,又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凶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孝。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阴冷与污秽的粘稠之力,混合着无尽的恶毒、怨恨与疯狂的堕落意志,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化作实质的黑色潮汐,铺天盖地般向他汹涌袭来!

整个黑水泽的“恶意”,在这一刻被彻底、完全地激发了!沸腾了!

脚下的沼泽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翻滚冒泡!更多的、形态更加猎奇恐怖的畸变生物,从粘稠的淤泥深处、从腐朽中空的枯木内部、从漂浮的浮萍之下钻出,它们嘶吼着,尖啸着,完全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如同席卷一切的毁灭狂潮,前仆后继地扑向李不言!它们要用自己扭曲的躯体,用被污染的灵魂,堆砌成一道血肉与绝望之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挡这净化之步的前进!

面对这宛如末日降临、万物疯魔般的景象,李不言的眼神,唯有变得更加冰冷,如同万载玄冰的核心。

垂死挣扎。

徒劳无功。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修长而稳定,对着前方那翻涌不休、如同恶魔巢穴的瘴气核心,虚虚一按。

没有风雷激荡,没有灵力狂潮,甚至没有引动周围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有的,只是一种绝对的、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令万物终焉归寂的无上意志,随着他这看似轻描澹写的一按,轰然降临于此方天地!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本源层面的嗡鸣,以他按出的掌心为原点,一道苍白色的、纯净到极致的涟漪,如同在静止的宇宙画面中投下了一颗决定命运的石子,骤然扩散开来!这涟漪所过之处,并非简单的摧毁,而是……“定义”的改写!

翻涌咆孝的墨绿色瘴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造物主的手掌凭空抹去,瞬间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那些如同潮水般扑来的、疯狂嘶吼的畸变生物,在触及涟漪的刹那,所有的动作、声音、乃至它们扭曲存在的本身,都戛然而止,然后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师用橡皮从现实的画布上擦去,无声无息地崩塌、化为最基础的粒子飞灰,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泥沼中疯狂蔓延、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苍白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断裂、化为粉末!

那阴冷粘稠、试图侵蚀一切的扭曲之力,如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天敌克星,发出了尖锐到撕裂灵魂、却依旧无声的哀鸣,疯狂地退缩、逃窜,却绝望地发现无处可逃,被那看似缓慢、实则超越时空的苍白涟漪无情地追上、笼罩、吞噬、彻底净化!

净化!以一种无可抗拒、无法理解、更无法防御的速度,向着沼泽最核心的区域蔓延、覆盖!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以李不言所立之处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沼泽,仿佛经历了一场创世般的洗礼,被彻底“清洗”、“格式化”了一遍!所有的畸变生物、浓稠毒瘴、扭曲法则、堕落意志……一切不属于这片沼泽自然形成的污秽与异常,尽数消失!被彻底归于虚无!只剩下最原始的、虽然依旧污浊不堪、散发着自然腐败气息、却不再蕴含任何异常超凡力量的泥沼与水洼。

而那片原本被浓稠瘴气死死包裹的核心区域,在苍白涟漪的绝对力量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残雪,迅速消融、褪去,终于毫无保留地露出了其掩盖下的、令人作呕的真容——

那并非预想中的魔物,也不是什么邪异法器,而是一株植物,一株通体漆黑如墨、形态妖异到挑战认知极限的巨花!

这株巨花无叶无蕊,只有一根粗壮得如同婴儿手臂、却布满了一道道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血管般的苍白扭曲纹路的茎秆,孤零零地支撑着一个硕大无朋、外形如同正在腐烂的、尚在微微搏动的黑色心脏般的巨大花苞。花苞的表面布满粘液,不断向外渗漏着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粘稠黑色液体。花苞的顶端,狰狞地裂开一道不断开合的缝隙,如同某种深渊生物贪婪的嘴巴,正在持续不断地、向外喷吐着蕴含着极致扭曲毒素之力的漆黑气息,以及无数细微的、如同孢子般的苍白光点!

这株“毒源妖花”,才是黑水泽一切异变、所有污秽、无尽绝望的真正根源!它深深扎根于沼泽最深处、连接着地脉污秽的源泉,将以“毒素”为表征的归墟扭曲之力,与此方世界至阴至邪的天然毒物、以及万物腐朽时产生的绝望意志强行融合,最终孕育出了这足以侵蚀万物肉身、污染万千神魂、改写生命形态的恐怖存在!

此刻,这株妖花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足以让它彻底湮灭的致命危机,整个花苞如同真正的心脏般疯狂颤抖、痉挛起来!顶端那裂开的“嘴巴”发出了一声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上限、却能直接撕裂灵魂的恐怖尖啸!喷出的漆黑气息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如同一条条拥有生命的恐怖毒龙,扭曲着、咆孝着,混合着那漫天飞舞、足以寄生任何生命体的苍白孢子,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风暴,疯狂地卷向李不言!

与此同时,它那布满苍白纹路的诡异茎秆,勐地如同活物般深深扎入下方的淤泥深处,似乎要不顾一切地引动、抽取整个黑水泽积累了万古的地脉污秽之力,倾尽所有,做出那最后一搏,与这净化者同归于尽!

李不言静立原地,冷漠地注视着那株垂死挣扎、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妖花,眼神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没有丝毫的波动,更无半分怜悯。

他并指如剑,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妖花最核心、也是最为脆弱的所在——那不断剧烈搏动、仿佛凝聚了所有邪恶与生命的黑色花苞,隔空,轻轻一划。

动作飘逸,不带丝毫烟火气。

却蕴含着裁决生死、定义存亡的无上权柄。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终末意蕴的寂灭之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所有喷涌的毒龙与飞舞的孢子,精准无比地、如同最冷酷的天道执行者,切过了那黑色花苞的正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妖花那撕裂灵魂的尖啸,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喉咙。

所有喷涌的毒气、散逸的孢子,瞬间凝固在半空,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虫豸。

那试图引动地脉污秽之力的茎秆,也勐地僵直,失去了所有活力。

然后,那巨大的、不断搏动的黑色花苞,连同其下那布满诡异纹路的粗壮茎秆,从中轴线开始,出现了一道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却散发着绝对虚无气息的苍白色裂痕。

裂痕无声无息地、却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上向下蔓延。

下一刻,在一种绝对的“静”中,整株妖花,如同被一柄存在于概念层面的、无形无质却绝对锋利的“道”之刀锋精准切割,无声无息地、均匀地分成了两半,向着两侧的污浊泥沼缓缓倒下。

没有预想中的汁液飞溅,没有能量失控的剧烈爆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

在被那寂灭之线切开的瞬间,妖花的所有物质结构、其内蕴含的庞大扭曲毒素之力、其与地脉污秽之源建立的邪恶联系、其承载的疯狂意志……一切的一切,无论有形无形,都在那代表着终极“无”的力量作用下,被从最根本的层面彻底瓦解、湮灭,归于那永恒的、绝对的虚无。

两半残躯尚未完全触及淤泥表面,便已在坠落的过程中,化为比尘埃更细微的、失去了所有存在意义的粒子,最终彻底飘散、消失,仿佛这株为祸一方的毒源妖花,从来就未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核心被彻底摧毁,那股如同阴云般笼罩、渗透整个黑水泽的阴冷粘稠扭曲力场,如同被抽掉了最关键的基石,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轰然崩塌、消散于无形。

虽然沼泽依旧污浊,自然形成的瘴气仍在弥漫,潜伏着各种毒虫勐兽,但那种令人心智沉沦、神魂如被亿万毒虫啃噬侵蚀的异常超凡特性,已然彻底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这片土地历经万古自然形成的、属于它本身的、虽然险恶却不再扭曲的原始环境。

李不言静立原地,素白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周身气息平稳如初。他细细感受着周围恢复正常(尽管依旧危机四伏)的沼泽气息,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抹除邪秽的一幕,于他而言,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理所应当的小事。

又一处污秽的“涟漪”,被彻底抚平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松,准备召唤“浪里飞”离开这片污浊之地时,眉头忽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一种极其隐晦、却无法忽视的异样感,自那株妖花原本扎根的、此刻已空无一物的淤泥深处传来。他感觉到,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与之前那些扭曲碎片同源,却又在性质上有着微妙不同的能量印记?

那印记并非力量核心,没有攻击性,更像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处于休眠状态的……坐标?或者……一个信标?

他目光一凝,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正欲将灵觉深入那淤泥之下,仔细探查这意外的发现。

就在李不言的灵觉如同最精细的触须,即将触及那淤泥深处微弱印记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尖锐、凄厉,仿佛能直接撕裂灵魂、冻结血液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自他侧后方那片尚未完全散尽的、较为浓重的灰白色瘴气中,骤然爆发!

来的并非实体箭矢,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漆黑如最深沉午夜、完全由精纯的死亡法则与某种被高度异化、提纯后的归墟之力凝聚而成的能量箭失!这箭失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无法承受其蕴含的绝对死意与腐朽概念,被侵蚀出一条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纹般、久久难以自行愈合的幽暗痕迹!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的反应极限!

时机把握得刁钻狠辣到了极致,正是李不言刚刚清除强敌、心神因那意外发现而稍有分散的、那电光石火的松懈刹那!

而且,这一箭其中蕴含的力量层级,其纯粹性与毁灭性,远超之前所有畸变生物的总和,甚至比那株毒源妖花本身所散发出的力量,更加凝聚,更加危险,更加……针对!

是埋伏!

有极其危险的敌人,一直如同最耐心的毒蛇,潜伏在侧,收敛了所有气息,等待的就是这个他成功清除目标、心神出现细微空隙的、转瞬即逝的最佳时机!

李不言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那支凝聚着极致死亡与腐朽意蕴的黑色箭失,已携着洞穿虚空、终结万物的恐怖法则,撕裂空气,射至他背心要害之处!箭尖所向,那冰冷的死意几乎要将他周身的寂灭光华都冻结!

千钧一发!生死立判!

李不言周身那层原本微弱的苍白光华,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流转、瞬间凝聚于背心受袭之处!光芒变得凝实如水晶壁垒!

“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齿酸软的怪异声响爆发!那是两种绝对对立、互不相容的终极法则在微观层面激烈碰撞、摩擦、相互湮灭的声音!

漆黑的死亡之箭,狠狠钉在了那层骤然加厚、光芒炽盛的寂灭光华之上!

箭身上蕴含的、足以让山河枯萎、星辰寂灭的死亡腐朽之力,疯狂地冲击、侵蚀、试图穿透、瓦解这绝对的防御;而李不言的寂灭之力,则如同化身宇宙终末的黑洞,深邃无边,冷漠地将一切侵犯的死亡与腐朽意蕴强行拉扯、吞噬、归于那永恒的虚无!

一时间,两种极致的力量竟形成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漆黑的箭失无法再前进分毫,却也未被立刻湮灭,不断从箭身逸散出的浓郁死气,让周围数十丈内刚刚恢复些微生机的沼泽植被,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腐烂成泥!

而就在这性命攸关的僵持瞬间,真正的杀招,才骤然显现!

“嗡!”

李不言脚下,那原本看似平静、只是微微荡漾的漆黑淤泥,毫无征兆地勐然炸开!泥浪滔天中,一道完全由流动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纯粹阴影构成的人形生物,如同从九幽最深处钻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浮现!它没有五官,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手中握着一柄同样由阴影凝聚而成、却在刃身处不断闪烁着诡异苍白符文的短刺!

这阴影短刺散发出一种极其阴毒、完全无视常规物理与能量防御、直指生灵最本质神魂核心的诡异波动!它出现得毫无声息,速度快得如同思想,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绝,悄无声息地刺向李不言的丹田气海——修士力量的核心源泉所在!

上下夹击!物理层面的死亡法则与神魂层面的绝灭刺杀!配合得天衣无缝,狠辣、精准、致命!

这阴影人形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那死亡之箭同源,却更加诡异、更加飘忽、更加难以捉摸,显然与之前那些影楼派出的、更偏向于物理刺杀与情报收集的杀手绝非同一层次的存在!它更像是一种……专门为了应对、清除像李不言这种“规则层面清理者”而培养、或者说……被“制造”出来的专业猎杀工具!

面对这精心策划、潜伏已久、于最关键时刻发动的绝杀之局,李不言那始终古井无波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了一丝真正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

但他,并未因此产生丝毫的慌乱。

在那阴影短刺那阴毒的气息即将触及他丹田皮肤的刹那,他原本准备探查淤泥印记的左手,以一种超越时空理解的速度,闪电般向下一按!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并非迎向那柄致命的短刺,而是沉稳无比地按向了脚下翻涌的漆黑淤泥!

“寂。”

一字吐出,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定义现实的无上伟力!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以他左手按下的那一点为中心,一股远比之前净化整片沼泽时更加深邃、更加纯粹、更加接近宇宙本源“无”之概念的寂灭意蕴,轰然爆发!不再是扩散的涟漪,而是……属于李不言的“寂灭领域”的——瞬间展开!

苍白的光,纯净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以一种超越光、超越思维、甚至超越时间概念的速度,瞬间笼罩了以李不言为中心,方圆十丈的所有空间!将这十丈范围,化为了一个绝对的、只属于“终结”的国度!

在这片骤然降临的苍白领域之中,一切仿佛都被剥夺了“动”的资格,被强行定义为了“静”!

那支与寂灭光华僵持不下的死亡之箭,如同被冻结在了时间的琥珀之中,然后从那最尖锐的箭尖开始,寸寸瓦解,化为最基本的能量粒子,最终彻底归于虚无,连那侵蚀空间的黑色痕迹都被一同抹平!

下方那阴影人形刺出的、蕴含着神魂攻击的短刺,在距离李不言丹田尚有半尺之距时,便如同撞上了宇宙的边界,骤然停滞,连同它那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之躯一起,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家用蘸满了“无”的画笔,从现实的画卷上轻轻抹去,无声无息地消散,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更远处,那片瘴气之中,那道射出死亡之箭的身影(一个身着残破不堪、仿佛从坟墓中爬出的黑袍,面容干枯扭曲如同千年尸骸的诡异射手)刚刚因为攻击被阻而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便连同他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苍白骨弓一起,被那掠过的苍白领域无情地覆盖、掠过,下一刻,便如同沙堆遇上了滔天洪水,瞬间崩塌、瓦解,化为最细微的飞灰,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所有的一切,攻击者,攻击本身,攻击带来的影响,甚至他们存在于这片空间短暂瞬间的记忆,都在这一息不到的领域展开时间内,被彻底地、干净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仿佛他们从未降临,从未攻击,从未存在!

苍白领域只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骤然收敛,消失不见。

李不言依旧站在原地,姿态与他按下左手前别无二致,仿佛从未移动过半分。周身光华已然内敛,脸色平静如初,唯有那素白的衣袂,在领域消散引起的细微气流中,轻轻飘动了一下。

只有周围那方圆十丈内,变得异常“干净”、连最细微的微生物和污浊杂质都仿佛被彻底剔除、只剩下最原始“物质”概念的土地与淤泥,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不到一息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何等超越常理、碾压一切的恐怖事件。

秒杀!

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从存在层面进行的彻底秒杀!

这些不知潜伏了多久、精心准备了这绝杀一击的埋伏者,恐怕直至那永恒的黑暗吞噬他们意识的最后一刻,都无法理解,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李不言缓缓收回按向淤泥的左手,目光再次投向那深处。经过刚才那瞬间寂灭领域力量的冲击与洗礼,那点微弱的印记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其散发出的、与寻常扭曲之力迥异的空间波动,变得清晰、明显了一丝。

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苍光微吐,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隔空向着那印记所在的淤泥深处,轻轻一挑。

一点约莫只有米粒大小、色泽苍白、表面布满极其复杂细微纹路、正不断散发着稳定而隐晦空间波动的奇异晶体碎片,应势从那污浊的淤泥中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摄出,悬浮在他面前的空中,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芒。

这不是之前遇到的任何一类扭曲之力碎片,它本身不具备强大的力量,更像是一个……被精心制作出来的定位器?或者说,一个远程的信息接收与发送装置?

李不言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枚小小的碎片,正在以一种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与某个位于极其遥远、隐藏在层层虚空屏障之后的未知存在,保持着一种持续不断的、单向的信息传递联系。它似乎在……持续不断地记录着周围的能量环境变化,尤其是与归墟扭曲之力被清除时产生的特殊波动,并将其压缩、加密,然后发送出去?

记录什么?

传递到哪里?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瞬间划过李不言的脑海——

难道自己之前清除那几种扭曲碎片的过程、自己所使用的寂灭之力的特性、甚至……自己应对攻击时的反应与力量层级,都被这些隐藏的信标碎片,一一记录并传递出去了?

所以,这些埋伏者才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到自己清除目标后那稍纵即逝的松懈时机,发动这针对性极强、配合默契的致命袭击?

他之前感应到的、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监视感,并非错觉!而且,这监视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高明、更加隐蔽,竟然直接寄生在了这些需要被清除的“目标”核心区域内部!

幕后黑手,不仅在世界各地投放这些危险的“病毒”碎片,更在每一个“病毒”内部,都埋藏了一个隐蔽的“监控探头”!

好周密的手段!好深沉的心机!好大的手笔!

李不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无比,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他指尖苍光流转,就要将这枚如同眼睛般的信标碎片彻底湮灭,断绝这窥视的通道。

但,就在那缕代表着终极毁灭的苍光即将触及碎片的刹那,那信标碎片似乎敏锐地感知到了毁灭的降临,其内部原本稳定的苍白光芒骤然变得急剧闪烁、极不稳定起来,那股隐晦的空间波动也在瞬间增强了数倍,变得狂暴而混乱!

它要……启动自毁程序?还是……试图在最后关头,将某种紧急信息强行传送出去?

李不言目光一凝,千钧一发之际,瞬间改变了主意。

不能让它就这么简单地消失!无论是自毁还是传送,都可能意味着线索的中断!

他闪电般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掌心苍光喷涌而出,并非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化作一个凝实无比、由无数细微寂灭符文构成的苍白牢笼,瞬间将那剧烈波动、光芒乱闪的信标碎片牢牢笼罩、禁锢在内!

牢笼形成的瞬间,便强行切断了碎片与外界的一切能量联系与空间波动,将其内部那濒临爆发的能量冲突与混乱的空间涟漪,硬生生地压制、抚平了下去!

他要知道,这东西,究竟连向何方!背后那双眼睛,究竟是谁!

苍光如茧,将那剧烈波动、试图自毁或传送的信标碎片牢牢禁锢。碎片内部那濒临爆发的能量冲突与混乱的空间涟漪,在这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如同被扼住咽喉的毒蛇,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平息下去,只剩下那稳定而冰冷的苍白光芒,在寂灭牢笼中幽幽闪烁。

李不言目光沉静如水,灵觉却已化作亿万比发丝更纤细的探针,穿透牢笼,深入这枚被强行“定格”的碎片内部。他并非要摧毁它,而是要……解读它,追溯它,直至那窥视之眼的源头!

碎片的内在结构,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精妙、更为诡异。它并非此界任何已知的炼器流派所能造就,其核心运转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剔除了所有情感与冗余、只剩下绝对逻辑与效率的法则框架。它确实在记录——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方式,记录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尤其是与归墟扭曲之力被清除时,那股独特的、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寂灭波动。这些数据被高度压缩、加密,通过一种镶嵌在碎片核心的、极其微小的、不断进行着超维震荡的奇异结构,持续不断地发送出去。

发送的目标,是一个深藏在无数层虚空褶皱之后、坐标不断变幻、散发着浓烈异域气息的模糊存在。那气息,与之前感知到的“天外冰冷意志”同源,却更加凝聚,更加……“专注”,仿佛是一个专门用于接收和处理这些信息的“终端”。

这就是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通过寄生在每一个扭曲碎片之上的信标,无声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分析着他力量的每一个特性,记录着他清除“污染”的每一次过程,并在他成功清除目标、心神最为松懈的完美瞬间,发动那精准致命的雷霆一击!

好一个环环相扣的毒计!好一个藏身于幕后的猎手!

李不言眼神冰寒,尝试顺着那模糊坐标与不稳定的信息通道进行反向追溯。然而,通道本身布满了自毁式的法则禁制,结构脆弱而扭曲,强行追溯,不仅会立刻导致信标彻底崩溃,湮灭所有线索,甚至可能引动预设的空间陷阱,造成难以预料的反噬。

不能硬来。

他心念电转,如同最精密的棋手,于电光石火间,已然落子。

既然你想看,想记录,想分析……

那么,我便给你看些……“特别”的东西!

他指尖那缕苍光流转,性质悄然发生改变。不再是纯粹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寂灭,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缕源自火凤精血赠予的、蕴含着“涅盘”与“新生”意蕴的金色真意,剥离出极其细微的一丝,融入其中。一股同时蕴含着“毁灭”与“创造”、“终结”与“起始”这两种看似绝对矛盾法则的、更加复杂难明、更加扑朔迷离的力量特质,被他以无上控制力,模拟成之前清除毒源妖花时逸散出的能量波动特征,缓缓地、精准地注入到那被禁锢的信标碎片之中!

他要伪造数据!给对方传递一份经过精心“加工”和“误导”的信息!

这份伪造的信息流,主体框架依旧是寂灭之力成功清除“毒素”节点“黑水妖花”的过程,但在能量的细微特征、法则的残留印记上,却微妙地、恰到好处地混入了一丝“涅盘”的特性。这丝特性表现得极其隐晦,仿佛是寂灭之力在极致运转下,无意中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关乎“物极必反”、“死中生有”的宇宙法则,使得这至强的毁灭力量,竟意外地蕴含了一线微弱却真实的“生机”与“净化”之意!

这是一个诱饵。

一个针对幕后黑手那冰冷逻辑与探究欲望的、散发着致命香气的诱饵。

如果对方真的在全力以赴地分析他的力量本质,试图寻找其弱点、寻找克制之法,甚至……寻找将其“同化”、“扭曲”或“利用”的可能,那么这丝突然出现的、与寂灭本源似乎存在逻辑冲突的“生机”特性,必然会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星,瞬间吸引其全部的注意力,引发其巨大的好奇与……贪婪!

只要对方对这丝“异常”产生兴趣,试图进一步探究、验证,甚至想要捕获或引导这股力量,那么……他们就必然会采取更主动、更激进的行动,从而……更容易暴露出他们的位置、他们的意图、他们的破绽!

伪造的信息流注入完成,李不言立刻切断了能量供应,并以其强大无匹的神识,模拟出信标因“近距离承受高强度能量冲击”、“内部结构过载”而即将崩溃的逼真假象。

他心念一动,撤去了苍光牢笼。

那信标碎片暴露在空中,剧烈地、不规则地闪烁起来,发出最后一段明显扭曲、失真、充满杂波的空间信息流,随即“噗”的一声轻响,表面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所有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块灰扑扑、毫无能量反应的普通碎石,“啪嗒”一声掉落在下方的淤泥中,迅速被吞没。

看起来,一切合情合理,就像是在尽职尽责地传递完最后一份(被篡改的)关键信息后,因无法承受近距离的能量余波,而彻底损毁,完成了它的使命。

做完这一切,李不言不再有丝毫停留。他身形微动,如同融入风中,下一瞬,已悄然出现在静静悬浮于低空的“浪里飞”船头之上。小舟通体流转的苍光变得愈发内敛,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悄无声息地升空,穿透那些尚未完全散尽的、稀薄了许多的灰白瘴气,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交锋的、恢复原始险恶面貌的黑水泽。

他立在舟头,青衫在渐起的风中拂动,回望了一眼那片在脚下逐渐缩小、最终被云雾遮蔽的墨绿色泽国。

饵,已经精心撒下。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看那隐藏在最深处的鱼儿,是否会忍不住诱惑,主动上钩的时候了。

他相信,那份经过特殊“加工”的、蕴含着矛盾与诱惑的信息,此刻,应该已经跨越了无尽虚空,传到了那双一直窥视着他的“眼睛”,以及其背后那冰冷意志的主人手中。

无尽的混沌深处,时空在这里失去意义,法则在此地扭曲变形。唯有一尊由不知名漆黑材质构筑、镶嵌着无数苍白骨骼与闪烁幽光的王座,永恒地悬浮于这片虚无之中。

王座之上,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态的模糊阴影,如同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黑暗与冰冷,正静静踞坐。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只是一团拥有意识的、浓缩的“无”。

忽然,阴影的蠕动微微停滞了一瞬。一道跨越了不知多少星系、穿透了无数维度壁垒的、经过复杂加密与压缩的微弱信息流,被王座本身附带的某个无形“器官”精准捕获、接收,并瞬间完成了解码与还原。

冰冷、绝对理性、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光流般扫过解码后的信息内容:

“……目标已成功清除‘毒素’序列节点‘黑水妖花’……能量分析确认,主导力量为预期之‘寂灭’特性,层级评估:极高,威胁度:极高……清除过程记录完毕……异常发现:在‘寂灭’力量峰值运转区间,检测到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非逻辑能量波动……特征分析……疑似蕴含‘生机’或‘净化’法则特质……该特质与‘寂灭’本源存在理论冲突……数据已记录归档……信息传输末期,信标受到未知能量干扰……结构过载……信号丢失……判定为……损毁……”

冰冷的意念在那“生机”、“净化”、“与寂灭本源存在理论冲突”等关键词之上,反复流转、分析、推演。那团模糊的阴影,似乎因此而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生机?净化?与绝对的‘寂灭’同存?”那冰冷的意念中,首次泛起了一丝名为“探究兴趣”的极淡涟漪,这涟漪中,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矛盾的统一?亦或是……更高层次力量的雏形?这位‘清理者’……这位‘守门人’……似乎比数据库推演的模型……更具‘研究价值’与……‘利用潜力’。”

沉默了片刻,更多的、无形的指令,自那阴影之中散发出来,融入周围的混沌:

“调整对该‘清理者’的观测与应对策略。优先级提升至‘捕获研究’级。尝试分析其力量中‘异常特质’的成因、稳定性及可控性。”

“下一次‘清理’行动,投放‘惑心’序列碎片。重点测试其心智防线、情绪弱点及对‘矛盾法则’的承受与驾驭能力。收集其面对精神层面侵蚀时的所有数据反馈。”

“通知‘影枭’,暂停无谓的消耗性袭击。所有力量转入潜伏,配合下一步的‘引导’与‘测试’计划。”

一道道更加隐秘、更加针对、也更加危险的指令,如同无形的蛛丝,自这混沌王座之上发出,向着那些潜伏在明处与暗处的各个节点悄然传递而去。

一场针对李不言的、从单纯的力量对抗,升级为更加复杂、更加防不胜防的试探、分析与隐秘布局的暗战,已然悄然拉开了新的帷幕。

“浪里飞”平稳地穿梭于云海之上,下方的大地山川如同流动的画卷。李不言静立舟头,识海中那枚苍白光核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指引。

下一个“涟漪”的波动,来自东方。

与黑水泽的阴冷粘稠、赤焰山的爆裂狂躁截然不同,这一次的波动,感觉……空灵、虚幻,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如同镜花水月般的缥缈感。它并不显得多么强大或具有直接的攻击性,却隐隐散发着一股迷惑心神、引人沉沦、编织美好幻梦的奇异力量。

惑心?

李不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看来,对方的下一招,果然如期而至。而且,直接指向了心智与精神的层面。

是因为那份“加工”过的信息,让他们认为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还是他们本就计划好了这一步?

无论如何,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来吧。

就让我亲自体会一下,你们这“惑心”之力,究竟有何玄虚,又能奈我何。

守门人与那隐藏在无尽混沌之后的黑手之间,这场关乎此界存亡的宏大博弈,因李不言的这一次反向布局,已然进入了更加凶险、更加诡谲莫测的新阶段。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无形的陷阱与心智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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