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分说:
“查账这事儿,贵在出其不意,不能让对方有准备的时间。最好让我三叔在不提前打招呼的情况下,邀请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一起去族学里转一圈,亲眼看看学堂的情况。只要发现问题,三叔就可以顺势提出,让我爹带着几位族老家的后生,一起把族学近几年的账目彻底清查一遍。我爹在县衙当了这么多年账房,经验老道,查这种小账目,肯定手到擒来。”
“那万一……族学里样样都好,账目也清清楚楚呢?”大伯母王氏有些迟疑地问。
林兮瑶闻言,忍不住笑了:“大伯母,您想啊,要是族学里样样都好,管理得法,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连一个童生都考不出来?难道我们林氏一族的读书灵气,全都聚集到咱们家来了不成?”她顿了顿,故意打趣道,“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哈!您瞧瞧族长家那几个孙子,再看看咱们家的盛泽、盛轩,没准儿咱们林氏的文运,还真就落在咱们这一支了呢!”
正听得入神的大伯母被她这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嘴也太促狭了!快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该整顿的整顿,该清退的清退。把那些占着地方、混日子混了几十年的老童生都请出去,把机会和资源留给真正有心向学的年轻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咱们要顺势提出,设立一个监管族学的职位,防止以后再出类似的问题。至于这个人选嘛……”林兮瑶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大哥就很合适。”
“石头?他……他能行吗?会不会太年轻了,压不住场面?”大伯母王氏一听,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林兮瑶摆摆手:“您放心!我大伯跟祖父一样,心思都在田地里,让他们去管学堂的琐事,他们肯定不乐意。我爹在落水县有正经差事,也抽不开身。我三叔将来要专心备考,更不可能被这些杂事缠住。算来算去,大哥是长房长孙,又明事理,他不顶上,谁顶上?这正是锻炼他的好机会。”
“这……倒也是。你大哥确实是合适的人选。可是,瑶儿,族里那些老人万一说你大哥太年轻,资历浅,不同意让咱们家的人来管,可怎么办?”大伯母仍有顾虑。
“他们必须同意。”林兮瑶胸有成竹地一笑,“因为我们可以提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三叔,这位新晋的举人老爷,愿意每月抽出一天时间,亲自去族学给孩子们讲课、答疑!他们还敢不答应吗?这可是实打实的、所有族中子弟都能受益的好处!”
“啊?这……你三叔同意了吗?我可没听他说起啊。”大伯母惊讶道。
“现在不就正在商量嘛。”林兮瑶狡黠地眨眨眼,“大伯母您想,三叔中了举,现在可是咱们林氏、乃至整个桃花村最有学问的人。往后,族里肯定会有不少人拿着文章、课业来请教。三叔是应付还是不应付?要是应付,来一个就会来第二个,根本没个清静;要是不应付,难免会有人说‘族中后辈一心向学,你身为举人却不肯指点,未免太过倨傲’,这名声还要不要了?所以,还不如主动定下规矩,每月固定一天集中答疑讲学,所有问题都在那天解决。”
大伯母王氏听得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周全。
“哦——瑶儿还为三叔考虑的这么周全呢!”林文德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兮瑶和大伯母王氏同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