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买人的事情初步商定,又接着商议接下来的重头戏——宴请宾客。
考上举人这般大喜事,再想如以往那般低调已不合适,该有的排场和庆贺必不可少。
而宴席的具体筹备,林家和宗族那边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一应物资、人手都已安排得七七八八,倒不需要林文德过多操心,只需他最终定下具体日期,然后出面接待重要宾客即可。
考虑到消息传开、发送请帖需要时间,最终将宴席的日子初步定在了五天之后。
小胖子林盛轩一听日子定了,立刻坐不住,嚷嚷着要去找他的小伙伴们炫耀这个“重大新闻”,被林兮瑶眼疾手快地按住,才没让他立刻窜出去。
等到众人散去,各忙各的,林兮瑶则跟着林文德进了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两人相对而坐。
林文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侄女,个子似乎窜高了些,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有神。他忽然想起两个月前,他们也曾这样对坐谈话,那时的丫头是什么样子呢?似乎也是这般模样,但眉宇间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疏离与茫然,全然不似现在,虽坐姿随意,并不刻意讲究大家闺秀的仪态,却自有一股沉静从容的气度,让人不会觉得她失礼,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你——这字是跟谁学的?”思量再三,林文德还是问了一个相对容易回答,也最让他心痒的问题。
至于那价值两千两的酒方从何而来,落水县如今声名鹊起的“琉璃皂”怎么也与她有关,还有那据说高产得惊人的土豆、玉米她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他同样好奇,甚至更为震惊,但都暂且按捺住了。他这个侄女自落水醒来后,就像是开了窍,或者说,如同佛家所言,有了宿慧,仿佛带着前世的记忆与学识。
古籍中亦有记载,拥有宿慧之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观其言行举止、见识谈吐,他隐隐觉得,这侄女的前世说不定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传人,或者是身份极高的贵人,这通身的气度,那明亮自信的眼神,还有偶尔流露出的远超年龄的沉稳,无一不昭示着她的不凡与神秘。
他甚至还有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她这侄女,前世不会是个男子吧?否则怎会是她现在这般坐姿,虽不拘束却自有章法,这般侃侃而谈的架势,还有那偶尔流露出的、对世俗规则不甚在意的洒脱?这可不像是一个寻常高门贵女会有的做派,倒有几分像……像那些风流名士不拘小节的范儿。
林兮瑶在落水县那段日子,长时间与崔先生、柳南风、穆景渊等人相处,耳濡目染之下,言行举止间难免沾染上他们那种名士风流、不拘礼法的习性。偏偏那三个人,没一个觉得需要提醒她“大家闺秀”该如何行事。崔先生是自己洒脱不羁惯了,他是那种“我自己都这样,凭什么要求别人规矩”的类型;柳南风纯靠一张脸和气质撑场,让他做什么动作都自带三分风流韵味,他是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而唯一在严格教养下长大、从小就是乖宝宝的穆景渊,虽然知道规矩,但见老师和师兄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林兮瑶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没注意,居然让三叔林文德怀疑她前世是个男子,甚至可能是那种世家出身的翩翩公子。当然,这样的误会以后能带来的便利,她现在更是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