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他们说是新配方要‘醒酒’,说开封后放半个时辰再喝,苦味就散了,还说这是‘慢品出真味’……” 李师傅喃喃自语,眼神突然亮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踉跄着扑到林夫人面前,声音里满是哀求,“夫人明鉴!我真不知道那酒有毒啊!我要是察觉半分不对劲,就算拼着得罪阿古拉,也绝不会让这酒上柜的!您信我,您一定要信我啊!”
就在这时,王掌柜匆匆回来禀报:“夫人,卖出的三坛酒都追回来了,客人虽有不满,但看咱们退了钱还送了招牌菜,也没再多说。库房里的新酒还剩七坛,已经全都封存了。”
林安瑜点头,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依旧冷冽却多了几分条理:“后续再派个伙计去客人家中回访,确认没人因喝了酒不适。封存的七坛酒单独放在西厢房,贴好封条,任何人不许碰。”
王掌柜躬身应道:“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至于李师傅 ——” 林安瑜的目光重新落回还跪伏在地的李师傅身上,那眼神像寒冬里的冰棱,刺得人浑身发僵,“你身为铺子里的品酒师,品酒不精还疏于查证,若不是客人发现得早,咱们‘天香楼’不仅要砸了招牌,还要背上害人性命的罪名,这祸事差点就被你酿成了!”
她顿了顿,语气又沉了几分:“现在你也别在这儿跪着碍眼,滚出去待着,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后续如何处置,等我查清真相再说。”
师傅浑身一颤,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地面。他知道要是就这么走出这个房间,等林夫人查清真相,自己别说留在天香楼,恐怕在整个落水县的酒行里都再无立足之地。求生的念头让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通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夫人 —— 夫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在酒行做了三十年,辨酒、调酒的本事您是知道的,我还有用!对了 ——”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双手在地上撑了撑,往前挪了半尺,声音发颤却带着几分笃定:“我、我偶然听阿古拉醉酒时说过!他当时拍着酒桶笑,说他们的酒能比咱们的更绵柔,关键是酒桶!对,关键就在酒桶!我们酿酒用的是松木桶,他们酿这种新酒的酒桶跟我们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材质他没说,但肯定是酒桶的问题!”
林安瑜眉头微蹙,原本冷硬的神色松动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你确定?当时阿古拉真是这么说的?没记错?”
李师傅连忙点头:“确定!确认!肯定是这样!那天他喝多了,拉着我絮叨了半天,说他们的‘秘方’藏在酒桶里,我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肯定是那酒桶有问题,只要弄懂了酒桶的事情,说不定…… 说不定我们就能酿出自己的‘琼酿’!”
林安瑜沉默片刻,指尖在桌沿轻轻滑动,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随即问道:“那他们用的是什么酒桶?是特殊木材,还是做了什么特殊处理?”
李师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当时也喝醉了,只当阿古拉是酒后胡言,没追问细节,现在哪里说得清?只能哑然地看着林安瑜,额头的汗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安瑜见状,眼底的冷意又浓了几分,却还是松了口:“罢了,限你三日之内,把阿古拉酒桶的底细查清楚 —— 是用什么木材做的、有没有经过特殊浸泡、在哪家工坊定制的,但凡能查到的,都给我记下来。若是能查到有用的线索,你之前的过失,我可以让你将功补过;若是查不出来,或者敢糊弄我,就自己卷铺盖离开天香楼,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李师傅还想再说些什么,求林安瑜多宽限几日,可抬头对上林安瑜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这已经是林夫人能给的最大让步,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她更生气。于是连忙连滚带爬地磕了三个头:“谢夫人!谢夫人!我一定查清楚,绝不让您失望!” 说罢,他撑着发软的腿,踉跄着退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