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在卫生所那番以退为进的表演,暂时堵住了苏映雪的嘴,却没能拦住她那被煽动得心急火燎的舅妈。
第二天下午,林晚星刚给自己换了药,院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嚎啕声。
“晚星!晚星啊!我苦命的外甥女!你快开门啊!舅妈给你跪下了!”
林晚星的心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拄着拐杖走去开门。
院门外,舅妈王春花果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涕泪横流,引来不少路过的军属驻足围观,指指点点。高老师那伙人也在不远处,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舅妈,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林晚星上前想去扶她。
王春花却一把抓住她的裤腿,哭得更凶了:“晚星!舅妈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舅妈的错!可小芸是你亲表妹啊!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发发慈悲,跟陆团长求求情,放她一条生路吧!她要是留下案底,这辈子就毁了啊!呜呜呜……”
她声音极大,句句都在强调“亲表妹”、“年纪小”、“毁一辈子”,刻意营造林晚星冷酷无情的氛围。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原来是来求情的……”
“也是,亲表妹,是得帮一把吧?”
“可是听说那姑娘心思挺毒的,还污蔑小林医生呢……”
林晚星用力想扶起她,奈何王春花撒泼打滚,死沉不动。
“舅妈,您先起来,有话好好说。”林晚星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小芸的事,不是我不帮,那是保卫科在处理,涉及军队纪律,震霆他也不能随便干涉。我们要相信组织会公正处理的。”
她再次把“组织”和“纪律”抬出来。
王春花根本不听,反而哭嚎得更响:“你就是不想帮!你就是记恨我们!你现在当了团长夫人了不起了,看不起穷亲戚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说着,她竟真的作势要往门框上撞!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林晚星眼神一冷,迅速用拐杖挡了一下,语气也强硬起来:“舅妈!您这是干什么?逼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小芸就能出来了?”
王春花被她陡然变冷的语气和眼神镇住了一瞬,随即又拍着地哭喊:“我没活路了啊……女儿要坐牢,外甥女见死不救……我不活了……”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极其难看。
就在林晚星思考如何破局时,一辆吉普车无声地停在了人群外。陆震霆推门下车,脸色冷峻如冰。
围观人群瞬间鸦雀无声,自动分开一条路。
王春花看到陆震霆,像是看到了阎王爷,哭声戛然而止,吓得缩起了脖子。
陆震霆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直接落在林晚星身上,看到她被拉扯得略显狼狈的样子和紧抿的嘴唇,眉头拧紧。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压力。
林晚星还没开口,王春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猛地扑过去想抱陆震霆的腿,被警卫员小陈眼疾手快地拦住。
“陆团长!陆青天!求求您了!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芸吧!她还小啊!她知道错了!”她哭喊着。
陆震霆这才将冰冷的视线转向她,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白小芸涉嫌诬陷军属,破坏军婚,证据确凿。如何处理,保卫科会依法依规决定。不是我,也不是她,”他目光扫向林晚星,“能干涉的。明白吗?”
王春花被他的眼神和话语冻得浑身发抖,嗫嚅着说不出话。
陆震霆不再理她,对林晚星道:“回家。”
林晚星点点头,跟着他往院里走。
陆震霆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以后,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骚扰我的家人,影响军队大院秩序,一律按扰乱军事管理区秩序处理。小陈,记下这位同志的身份信息,通知她所在地的街道办和派出所,加强教育。”
这话比任何威胁都管用!通知街道和派出所?王春花这种最爱面子的人,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王春花顿时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哭闹,灰溜溜地爬起来,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狼狈逃走了。
围观人群也迅速散去。
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林晚星松了口气,低声道:“谢谢。”
陆震霆看着她,眼神复杂:“她经常这样来闹你?”
林晚星摇摇头:“第一次。应该是……有人怂恿。”她暗示了苏映雪。
陆震霆眼神一冷,显然明白了:“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以后她再来,直接让小陈处理,你不用出面。”
他的维护简单直接,却让她倍感安心。
“嗯。”林晚星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芸她……会怎么样?”
陆震霆看了她一眼:“查清事实,依法处理。不会冤枉她,也不会姑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有些钉子,必须一次性拔干净,才能永绝后患。”
林晚星心中一动,他是在借这件事敲打幕后的人?
经过这一闹,林晚星以为舅妈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才隔了两天,她就又来了!
这次,她不再哭闹,而是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提着一小袋干瘪的水果,站在院门外,逢人就说自己是来看望受伤的外甥女的,却被拦在门外,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暗示林晚星刻薄寡恩。
她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宋医生,跑去卫生所哭诉,话里话外都是林晚星攀了高枝就忘了本,连亲舅妈都不认了。
流言再次悄然兴起。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说什么,但那种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让林晚星如芒在背。
她深知,这种软刀子磨人才最可怕。舅妈这是铁了心要利用“孝道”和“亲情”来绑架她,逼她就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林晚星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舅妈的心理。她如此执着,无非两点:一是真怕女儿判重刑;二是可能还想从中捞点好处。
硬碰硬不行,只会两败俱伤。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她想起空间里那些效果神奇的果实。虽然所剩无几,但……如果用它来做一个交易呢?
一个既能“帮”到白小芸(争取减刑或轻判),又能彻底拿捏住舅妈、让她不敢再闹的交易?
这个念头很大胆,也很冒险。但林晚星觉得值得一试。
她让警卫员小陈悄悄给舅妈递了个话,约她第二天在军区大院外的一个僻静茶馆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王春花果然来了,脸上带着戒备和一丝期待。
林晚星直接开门见山,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装着几片普通安神草药(掩盖用)和极其微量果实粉末的小纸包推到她面前。
“舅妈,小芸的事,我确实无能为力。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她先摆明底线。
王春花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但是,”林晚星话锋一转,“我最近偶然得了点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据说对调理身体、延年益寿有奇效,特别适合您这种操心劳累落下一身病根的。就这么一点,价值非凡。”
王春花眼睛瞬间亮了,怀疑地看着那个小纸包:“真的?什么宝贝?”
“信不信由您。”林晚星语气平淡,“我可以把它给您。条件就是,您拿着它,立刻回家,从此不要再以任何理由来找我,更不准在外面说任何关于我的不是。小芸的事,我会尽力帮她争取一个公平的处理,但绝不会是无罪释放。您要是同意,东西拿走。要是不同意,或者拿了东西以后反悔……”
林晚星的眼神骤然变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我既然能拿出这种‘宝贝’,自然也有的是办法让不守信用的人……后悔莫及。您应该知道,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恩威并施,给出了一个王春花无法拒绝的选择——一边是虚无缥缈、很可能办不到的“救女儿”,一边是触手可及、据说能延年益寿的“宝贝”,以及彻底得罪一个背后有团长撑腰的外甥女的可怕后果。
王春花死死盯着那个小纸包,眼神剧烈挣扎。贪婪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母女情分。
她一把抓过纸包,揣进怀里,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说话也得算数,小芸那边……”
“我说到做到,会争取公平处理。”林晚星冷声道,“现在,请您立刻离开。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外甥女。”
王春花攥着“宝贝”,既得了实惠又得了承诺,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悻悻地走了。
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林晚星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舅妈这个麻烦,暂时算是解决了。那点微量的果实粉末,足够她调理一阵身体,感受到一些好处,但又不足以产生太惊人的效果,不会引来大麻烦。而自己的警告,也足以让她忌惮。
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了最大的隐患。这就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和舅妈在茶馆见面的这一幕,恰好被开车路过的苏映雪看了个正着。
苏映雪看着王春花揣着东西匆匆离开、林晚星随后出来的样子,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林晚星,你竟然私下和你舅妈见面?还给了她东西?
这下,可有文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