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李大爷往村里走,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偶尔能看到石缝里冒出几株嫩草。
路过村东头一栋破旧的老房子时,陈默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那扇斑驳的木门眼睛发亮:
“你们看这栋!土黄色的墙、带着木格的旧窗,院子里居然还有棵老梨树,枝桠都伸到院墙外了——
这不正好能拍陈桂兰离开家的戏吗?就定在这里!她就是在这梨树下,接过父亲塞的布包鸡蛋,然后背着旧行李一步步走出村子的。”
南昭走到院子里,阳光透过梨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肩头,落下细碎的光斑。
她伸手摸了摸老梨树粗糙的树皮,指尖触到深深浅浅的纹路,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剧本里的场景:
清晨的雾还没散,陈桂兰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把父亲递来的热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手指反复摩挲着包带;
父亲站在木门边,手攥着门框,嘴唇动了好几次,最终只憋出一句“路上小心,冷了就添件衣服”。
她闭上眼睛,试着代入那份情绪,指尖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那是对家的不舍,是怕让父亲担心的强装镇定,还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几种情绪揉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这里的光线很合适,早上六点到八点拍最好。”
陆衍拿出手机,对着院子里的梨树、门口的石阶拍了几张照片,屏幕里的画面满是生活的质感,
“我让道具组准备些旧行李、蓝布碎花包,再在门口挂串晒干的玉米棒子、几串红辣椒,这样更有七八十年代农村的生活气息,拍出来也更真实。”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的声音在安静的村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女人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车筐里还放着个菜篮子,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南昭时,突然猛地捏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南昭?你怎么会在这儿?”
南昭抬头,看清女人的脸后也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是苏晴,原主刚入行时一起合作过话剧的女演员。
那时候两人都没名气,挤在月租八百的出租屋里,晚上就着台灯对台词,分享一份盒饭,后来苏晴嫁了个做实业的商人,渐渐淡出了演艺圈,两人也慢慢断了联系。
“苏晴姐?”
南昭快步走上前,语气里满是意外,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老公是青川乡的,我们半年前就回来住了,想远离城里的热闹,过几天清净日子。”
苏晴笑着跳下车,把自行车往路边一靠,拉着南昭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欣慰,
“没想到才几年没见,你现在这么厉害,都拿奖了!前阵子我还在电视上看了你演的《小巷深处》片花,你在纺织厂哭着给家里打电话那段,哭得我稀里哗啦的,你这演技真是越来越扎实了。”
两人站在路边聊了起来,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苏晴说起自己现在的生活,语气里满是平和:
“以前在圈子里的时候,总想着要红、要拿资源,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觉,生怕被淘汰。
现在回来,每天种种菜、养养花,傍晚跟老公去河边散步,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不过有时候看到你这样的后辈还在坚持演戏,又觉得挺羡慕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真好。”
“每个人想要的生活不一样,你现在这样安稳自在,也很好啊。”
南昭看着苏晴眼底的从容,由衷地为她高兴,
“对了,我们这次来是拍《小巷深处》的长片版,要在村里待一阵子。你要是有空,随时可以来剧组玩,咱们也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苏晴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新乐趣似的,拉着南昭的手晃了晃:
“真的吗?那我可太愿意了!不用你们额外费心,我还能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给演员们送送温水、看看戏服的领口袖口合不合适,毕竟我以前也穿过不少年代装,知道哪里得做得旧一点才真实。”
陈默在旁边听得直点头,笑着接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剧组正缺个懂行又细心的人搭把手,有你帮忙,我们都能省不少心!”
下午的阳光柔和了些,一行人踩着田埂去了村外的开阔地。
现在不是油菜花花期,田里种着成片的小麦,绿油油的麦浪在风里轻轻起伏,远处的青山裹着层淡雾,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陈默举着相机拍了几张远景,满意地说:
“就这儿了!特别适合拍陈桂兰打工回家的戏——
她背着行李从村口走过来,远远看到这片田、这连绵的山,就知道‘到家了’,那种踏实感一下子就能出来。”
南昭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青山,忽然想起林语芯:
“要是语芯在这儿就好了,她最喜欢对着开阔的地方唱歌,这青山做背景,她的声音肯定更好听——她的嗓子特别干净,像山泉水似的。”
“等周末带她来看看?”
陆衍站在她身边,目光跟着望向远山,语气自然地提议,
“音乐的张老师我已经约好了,周六上午带她去见老师,下午正好能绕到青川乡转转。让她感受下这里的烟火气,说不定对她理解歌曲情感也有帮助。”
南昭立刻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好啊!她要是知道能来这儿,肯定会特别开心,说不定还会提前准备首新歌,想在山脚下唱给我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