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胸口起伏微弱,呼吸急促,嘴角还挂着淡淡的血丝,显然是被次声波的余波震伤了内脏,但好在尚有一口气在。
“他还活着。”
南昭松了口气,转头对林远舟说道,
“快,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林远舟立刻放下背包,拿出急救包,小心翼翼地用纱布为陈敬之擦拭嘴角的血迹,又拧开水壶,用棉签蘸了点水,一点点喂到他嘴边。
陈敬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睛,眼珠茫然地转动着,嘴唇颤抖着,一遍遍低唤:
“露露......露露......”
“白露她......”
南昭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实在不知该如何向这位刚刚失去挚爱的老人讲述真相。
“我知道。”
陈敬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奇异地带着一丝释然,
“我听到了,她回应我了,她叫我好好活着。”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着抓住南昭的手腕,枯瘦的手指用力攥紧,眼神里满是恳求,
“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那件白色的纱裙捡回来?就在后台的衣柜里,那是她最喜欢的演出服,她说穿着它唱歌,像天使一样......”
南昭心中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
南昭小心翼翼地避开角落里零星游荡的丧尸,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化妆镜前。
地上,那件白色的纱裙静静躺着,沾了不少灰尘,蕾丝花边也已破损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与华美,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珍宝。
她弯腰捡起纱裙,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轻柔而温暖,那是白露残留的气息,带着对音乐的热爱与对老人的牵挂。
回到众人身边,南昭将纱裙递给陈敬之。
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泪水再次从空洞的眼睛里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露露,我们终于......不用再分开了......”
陆沉舟站在一旁,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宇,想起了那句被病毒吞噬、永远没能说出口的道歉。白露与陈敬之的羁绊,像一面清晰的镜子,照出了他心中那片未完成的救赎之地。
“我们该走了,”
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尸潮只是暂时退去,很快还会再来。”
雷烈重重点头,将砍刀插回腰间的刀鞘:
“夜鹰,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继续向黑石据点前进,按现在的速度,还有两天路程。”
夜鹰靠在歌剧院的门框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废墟,
“刚才的次声波虽然驱散了部分低阶丧尸,但也可能引来更强大的变异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
陆沉舟走上前,轻轻背起陈敬之,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沉浸在悲伤中的老人。
陈敬之依旧紧紧抱着那件白色纱裙,靠在陆沉舟的背上,不再说话,只有肩膀时不时微微颤抖,无声地诉说着心中的悲痛。
南昭抱着小宝,跟在队伍中间。
小宝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用那只灰败的眼睛望着陆沉舟背上的白色纱裙,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垂下来的布料。
“她......很爱他,对不对?”
小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孩童的稚嫩,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南昭的心微微一软,点了点头:
“嗯,他们很爱对方。”
“像......像我喜欢哨站的小朋友一样吗?”
小宝问道,嘴角微微颤抖,左眼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比那更深刻。”
南昭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
“他们为了对方,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小宝沉默了,不再说话,只是伸出小手,紧紧攥着南昭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南昭能通过【万物同悲】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意识里充满了羡慕与悲伤——
他羡慕白露与陈敬之之间那份能跨越生死的羁绊,更悲伤自己当初没能保护好哨站的伙伴,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歌剧院的阴影里,朝着黑石据点的方向前进。
废墟的风依旧吹着,带着白露最后的歌声余韵,也带着这一行人沉甸甸的过往与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