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叔,谁说我要把它们…直接丢进沼泽?”
他走到演武场一角,那里整齐地摆放着数百架经过改造的、结构极其简单却异常坚固的…巨型弩炮!这是雷震按照他的要求,指挥谷中工匠日夜赶工,用最坚韧的铁木和精钢打造的。
“把这些‘礼物’,”陆平指着那堆爆炸物,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给我装填到这些弩炮上!爆炎符用特制的防火油布包裹,内嵌延时引信;雷火石外面给我裹上厚厚的、浸透了火油和硫磺粉的棉絮;蚀金水用最薄的陶罐封装…每一架弩炮,都给我装到极限射程的最大装药量!”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精明的光芒:
“目标,不是沼泽中心!而是黑火沼泽外围,所有毒瘴最浓郁、死气淤积最深、空间结构相对脆弱的节点!尤其是…靠近‘地肺阴脉’喷口的区域!我要用这数千吨的‘烟火’,给万毒老祖的圣胎大典…送上一份‘惊天动地’的开胃菜!炸不毁圣胎,也要掀了他的毒瘴屋顶,乱了地脉死气!看他如何安稳地‘大成’!”
雷震长老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陆平,如同看着一个疯子!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涌上心头!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是…艺术!一场用毁灭书写的、粗暴到极致的破局艺术!
“哈哈哈!好!够狠!够绝!老子喜欢!”雷震狂笑起来,声震四野,“小的们!给老子动起来!按陆师侄说的办!把这些‘大烟花’给老子装得满满的!老子要亲自带队,把这‘贺礼’送到黑火沼泽门口!”
整个演武场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兵工厂。所有能动弹的弟子,无论内外门,在雷震的咆哮和陆平冷静的指挥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装填、加固、调试弩机…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硫磺和破釜沉舟的决死气息。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飞逝。
第四日,陆平以生生造化莲莲心为主药,辅以数十种珍稀灵草,在烈阳子的护法下,于丹心阁内,以枯荣真罡为炉火,成功炼制出三颗“生生拔毒丹”。丹药通体碧绿,内蕴七彩霞光,散发着磅礴的生机造化之力。素心师太服下第一颗,配合熙雨的金针,眉心的尸毒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气息趋于平稳,虽未苏醒,但性命已无忧。剩余两颗,陆平珍重收起。
第五日,熙雨传来好消息!在万药归元大阵和引魂香的持续滋养下,玄微真人沉寂的元神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清晰可辨的波动!虽然距离苏醒尚远,但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第六日,日落时分。
演武场上,三百架狰狞的巨型弩炮装载完毕,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每一架弩炮旁,都站着数名眼神决绝、气息彪悍的弟子,他们是雷震亲自挑选的敢死队。谷中所有能战之兵,无论老弱,皆已集结,甲胄在身,兵刃在手,沉默中酝酿着火山般的战意。
百草台前,陆平最后看了一眼在氤氲光雾中沉睡的师父和师叔,对着守护在旁的熙雨重重点头:“师姐,师父和师叔,还有药王谷…就交给你了!”
熙雨眼中含泪,却用力点头:“放心!只要我在,谷在!等你们…凯旋!”
陆平转身,走向演武场。烈阳子、木长老(守园长老)、雷震已等候在阵列最前方。陆平换上了一身紧身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扑扑斗篷,腰悬藤蔓木牌,气息内敛深沉。他体内枯荣真罡奔流不息,虽未达巅峰,但那历经生死淬炼的根基与玄奥意境,让他如同一柄收入古朴剑鞘的神兵,锋芒隐而不发。
“诸位!”陆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前方,是万毒老祖,是灭世魔胎!是毒倾天下的浩劫!后方,是我们的师父,是我们的家园,是这朗朗乾坤下,我们誓死守护的一切!”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决绝的脸庞:
“此去,或许十死无生!但,药王谷立世千年,悬壶济世,除魔卫道!今日魔焰滔天,我辈弟子,何惜此身?!”
“枯荣轮转,薪火不灭!纵使此身化为劫灰,亦要点燃那燎原之火,焚尽这世间邪魔!”
“诸君!可愿随我…赴死?!”
“赴死!赴死!赴死!!”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直冲云霄!震散了天边的最后一缕残阳!药王谷的夜空,被这悲壮的战意点燃!
“出发!”陆平一声令下,再无犹豫!
三百架装载着毁灭“贺礼”的弩炮车,在敢死队的推动下,发出沉重的轰鸣,碾过谷门关的废墟。陆平、烈阳子、木长老、雷震,以及药王谷最后也是最精锐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燎原的星火,沉默而决绝地融入了南疆方向的沉沉夜幕。
目标——黑火沼泽!目标——七日之约!目标——那轮即将在魔域上空升起的…血色满月!
最后的征程,在死寂的暗夜中启程。药王谷的火种,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吞噬一切的魔渊。而此刻,在那片燃烧着黑火的死亡沼泽深处,巨大的石殿地穴之中,那株妖异的阴冥黑莲,九瓣莲叶已然完全舒展,花心处那颗缓缓跳动的黑色心脏,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仿佛在回应着,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毁灭与救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