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戛然而止。河滩上只剩下陆平三人、一地的狼藉、和那艘搁浅的、空无一人的破船。那艘神秘的黑色“引魂舟”并未靠近,而是在距离沉船湾百余丈外的河心稳稳停下,船头的碧绿鬼灯静静燃烧,如同冥府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气氛变得诡异而凝重。碧波潭?这个名字陆平和熙雨都听说过,是南疆一个极其神秘、亦正亦邪的情报组织,据说势力遍布水道,眼线无数,极少直接介入纷争。他们的“引魂舟”更是神出鬼没,代表着死亡与不可知的交易。
“碧波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石镖头惊魂未定,声音发颤,“是敌是友?”
陆平眉头紧锁,体内枯荣真罡缓缓收敛,但警惕丝毫不减。他感觉到那引魂舟上,至少有两道气息锁定着自己,一道深沉如渊,一道锐利如剑,都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尤其那道深沉气息,恐怕是凝罡境后期甚至巅峰的高手!
就在这时,引魂舟上,一道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实质般穿透河面雾气,清晰地传入陆平三人耳中:
“药王谷的二位朋友,石总镖头。碧波潭无意与诸位为敌,亦非为幽冥录残页而来。”
声音顿了顿,继续道:
“此番现身,只为提醒一事:尔等身后之‘血棺’,已至‘渡口’。棺中物,关乎‘九叶归墟’,慎之,重之!”
“另,黑水非净水,归途多舛,望自珍重。”
“言尽于此,告辞。”
话音落下,那艘漆黑的引魂舟船身微微一震,船头调转,碧绿的鬼灯光芒闪烁了几下,如同某种信号。随即,快船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滑入浓雾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几句如同谜语般的话语,在黎明的河风中回荡。
陆平、熙雨、石镖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与凝重。
“血棺?什么血棺?”石镖头一脸茫然,“我们身后…除了追兵,哪有什么棺材?”
熙雨秀眉紧蹙:“‘渡口’…是指我们即将离开南疆的某个关键地点?‘九叶归墟’…难道是指那株丢失的‘九叶玄参’?它…会带来毁灭(归墟)?”
陆平的心却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在死渊石殿中,那地穴深处孕育的“阴冥黑莲”圣胎!万毒老祖需要“圣种之血”浇灌…而九叶玄参,是续命圣药,其蕴含的庞大生命精华,是否…也可以被邪法转化为某种“伪圣种之血”?如果血手门劫走的九叶玄参,最终落入了万毒老祖或鬼医一脉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血棺’…可能不是指具体的棺材…”陆平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可能是指…运送九叶玄参的、充满血腥的容器或途径!碧波潭在警告我们,那株玄参,正被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送往某个关键的‘渡口’,一旦成功,可能会引发可怕的后果(九叶归墟)!而且,这危险,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返回药王谷的必经之路上!”
“那我们…”石镖头看向那艘搁浅的破船,“这船还能用吗?”
陆平走到破船边检查。船底虽然搁浅,但并未严重破损。他用力将船推入深水区,跳上船查看。船舱里除了水匪遗留的一些绳索和杂物,并无其他埋伏痕迹。那伪装成船夫的尸体,也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船能用!上船!”陆平当机立断,“碧波潭的警告宁可信其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南疆!同时要警惕归途上关于‘九叶玄参’的动向!”
三人不再犹豫,迅速清理了一下船只,石镖头操起船橹,陆平和熙雨警惕地守在船头船尾。破旧的乌篷小船,载着三人,如同离弦之箭,顺着急流的黑水河,向着下游、向着药王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浑浊的河水拍打着船身,溅起黑色的浪花。身后,南疆死渊的轮廓在渐亮的天光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前方,归途漫漫,迷雾重重。碧波潭的谜语如同警钟在心头敲响,“血棺”与“九叶归墟”的阴影笼罩前路。陆平站在船头,任凭河风吹拂,体内枯荣真罡缓缓流转,青金二色的光芒在眼底深处沉浮。这场阻止魔劫的征途,在穿越了死渊的黑暗后,踏入了更加诡谲莫测的归程。而药王谷的方向,似乎也并非一片坦途,更大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汇聚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