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峥的声音穿透湿热空气,清晰传入耳麦:
“所有人!听令!”
“取出灵药!立刻!喝光!”
命令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王铁柱四人俱是一愣!老神医的救命药,落地就喝?营长……
绝对信任压倒了惊疑。四人毫不犹豫,探手入怀,掏出深褐色竹筒,牙齿狠狠咬开蜜蜡封口!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奇异草木清香与一丝腥甜的苦涩药味,瞬间在湿热空气中弥漫,竟短暂压过了雨林的腐臭。
王铁柱仰头,将竹筒内琥珀色、带着细微银色星屑的粘稠药液,一饮而尽!药液入口微凉,滑入喉咙的瞬间,一股火山熔岩般的霸道热流轰然爆发!狂暴冲刷四肢百骸!左膝旧伤处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与随之而来的、磐石般的稳固感!眼中精光爆射!
赵青山、李卫东紧随其后灌下。赵青山只觉暖流直冲肺腑,十年滞涩一扫而空,呼吸如风箱般深长有力!李卫东则觉冰冷疲惫尽去,精力如沸!
轮到刘小虎。他看着筒内残留的、闪烁冰冷银芒的星屑,心脏狂跳。营长的银眸、银屑、机舱里的恐怖气息……线索串联。他猛一咬牙,闭眼灌下!
冰凉药液入喉,一股远超他人的炽热岩浆瞬间在体内炸开!蛮横冲刷!双眼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视野瞬间赤红!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他痛苦低吼,捂眼。
“小虎?!” 李卫东急呼。
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刘小虎放下手,睁眼。瞳孔深处,一抹淡银光芒一闪而逝。眼前的景象变了!飞舞的蚊虫轨迹变慢,远处藤蔓的纹路异常清晰,雨林深处似乎有微弱的热源在移动?!
就在这时,任峥动了。
鬼魅般出现在刘小虎身侧,大手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拍在他肩头!一股远比药液精纯磅礴、带着强大安抚与压制力量的暖流,决堤般涌入刘小虎体内!
这股暖流瞬间抚平了躁动的灵泉能量,强行将那初生的、不受控制的视觉异变压制下去。刘小虎只觉体内奔腾的岩浆温顺可控,眼中灼痛与异样消失,只余下沉静强大的感知力。
“站稳!别掉队!” 任峥声音低沉有力,在刘小虎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刘小虎一个激灵,嘶声回应:“是!营长!” 震撼与复杂情绪翻涌。刘小虎知道!这拍肩是压制也是保护!
任峥收回手,大步走向机翼下一块相对干燥、覆满苔藓的巨石。
“尖刀组!集合!”
四人迅速靠拢,如同四把淬毒的匕首。
任峥单膝点地,毫不在意泥浆浸透军裤。从地图袋抽出防水作战图,摊在苔藓上。地图上,“金三角”边缘区域被红蓝铅笔精确标注,重点是一个代号“蛇巢”的临河村寨,被猩红圆圈锁定。
他手指精准点中“蛇巢”村寨核心一栋靠山的吊脚竹楼。
“目标,‘蝮蛇’岩坎!盘踞‘蛇巢’十年的大毒枭!情报确认,他本人及核心武装、最新一批高纯度货,就在这栋‘蛇眼楼’!” 任峥声音低沉清晰,字字如刀,“任务:无声渗透‘蛇巢’,锁定‘蛇眼楼’,生擒或击毙岩坎,摧毁货物。行动代号:‘斩蛇’。”
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曲折、险恶的红线。
“路线:沿‘鬼见愁’溪逆流潜行三公里,避开正面村口雷区和明哨。从这里——” 指尖点在一处被标注为“绞杀藤”的密林入口,“‘绞杀藤迷宫’切入。林内藤蔓如巨蟒绞缠,毒虫遍布,天然迷宫,是岩坎自以为最安全的屏障,也是我们撕开他龟壳的刀!穿过迷宫,抵达‘蛇眼楼’后山断崖!断崖下方十米,就是竹楼后窗!”
任峥抬头,丛林帽下,那双眼睛在昏暗绿光中闪烁着冰冷智慧。
“关键点一:时间。岩坎狡诈多疑,行踪不定。情报窗口只有四小时!超时,人货皆空!关键点二:迷宫与陷阱。‘绞杀藤’区域是岩坎经营多年的死亡乐园,天然屏障加人工陷阱(竹签坑、绊发雷、毒箭)。一步踏错,尸骨无存。关键点三:未知守卫。岩坎身边有高价雇来的亡命佣兵,手段残忍。一切以静默、高效、致命为原则!”
目光如刀,刮过每一张油彩脸。
“王铁柱!”
“到!”
“尖兵!负责路线侦察、规避陷阱!你的膝盖,” 任峥目光扫过他左膝,“就是全队的命!出岔子,我亲手送你上路!”
“是!腿在,路通!” 王铁柱低吼,战意沸腾。
“赵青山!”
“到!”
“断后!扫尾!监视后方!你的肺,现在就是全队的耳朵!任何异响,立刻示警!”
“明白!营长!气匀,耳清!” 赵青山拍胸,气息悠长。
“李卫东!”
“到!”
“火力支援与通讯保障!目标确认、行动信号、撤退接应,由你负责!设备是你的命!丢了,自己跳断崖喂蛇!”
“放心营长!人在设备在!” 李卫东紧了紧设备箱背带。
“刘小虎!”
“到!” 刘小虎挺胸,体内力量奔涌,感知空前敏锐。
“你!” 任峥盯着他,眼神锐利如针,“紧跟!副手兼机动火力!你的眼睛,” 语速刻意放缓,“给我盯死所有‘异常’!尤其是……‘脏东西’!看到任何不对劲,立刻报告!不许迟疑!懂?”
“脏东西”三字,重若千钧。
刘小虎心头狂震!营长果然知道!他看到了!他让自己盯着那诅咒黑雾?!
“懂!营长!眼不眨!脏必报!” 刘小虎嘶吼,眼中决然。
“好!” 任峥猛地收图起身。湿热空气粘滞。
“最后检查!通联核准!三分钟后,‘绞杀藤’入口出发!”
“是!” 四人低吼散开。雨林中,无形的杀气开始弥漫。
任峥立于原地,最后瞥了眼泥潭中的运-8。他再次探手入怀,重重按住怀表。冰冷的金属下,诅咒黑雾因靠近目标区域而更加狂躁,被体内灵泉死死压制。
灵泉烙印在灵魂深处燃烧:血脉血咒!不死不休!
父亲任景弘……你断我前程,还要用这恶毒血咒,追到这毒窝来索命?
任峥嘴角,在丛林帽阴影下,勾起一抹冰冷刺骨、淬满杀意的弧度。
三分钟转瞬即逝。
“尖刀组!出击!” 任峥低喝如毒蛇吐信。
五道融入浓绿的身影,以王铁柱为刀尖,迅速离开飞机残骸,顶着湿热瘴气,朝着不远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幽暗深邃的——“绞杀藤迷宫”入口,无声疾行。
湿热令人窒息。脚下泥泞湿滑,腐烂的落叶散发恶臭。巨大的板根虬结如怪蟒,垂落的藤蔓如同巨蟒悬空。光线被浓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是永不停歇的虫鸣,更显死寂。
王铁柱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体内“避瘴汤”带来澎湃力量和旧伤处的稳固感,精神高度集中。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经验结合灵泉赋予的微妙感知,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可疑的地面,侧耳分辨着虫鸣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可能预示陷阱的微弱机括声。
队伍在湿热蒸笼中跋涉近半小时,抵达“绞杀藤”入口。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无数粗如儿臂、长满锋利倒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无数条交媾的巨蟒,密密麻麻地绞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厚达数十米、密不透风的恐怖屏障!藤蔓之间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幽暗曲折的缝隙,深不见底。浓烈的植物腥气和某种动物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缝隙深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
“跟紧!注意脚下!避开藤蔓阴影!注意头顶垂藤!” 王铁柱声音在湿热空气中显得凝滞。他紧了紧手套,深吸一口带着腐臭的空气,侧身挤入那如同地狱肠道的狭窄缝隙。
光线瞬间被吞噬,只有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弱绿光。空气更加湿热粘稠,恶臭令人作呕。脚下是厚厚的、滑腻的腐殖层。巨大的藤蔓在头顶和身侧无声蠕动,倒刺闪着幽光。窸窣的爬行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死神低语。
任峥走在队伍中后,刘小虎紧随其后。任峥的精神如同绷紧的琴弦,感知力提升到极限。他压制着胸口怀表内因靠近目标而越发狂躁的诅咒黑雾!那黑雾仿佛嗅到了“蛇眼楼”中可能存在的某种邪恶气息,正疯狂冲击灵泉封锁,试图侵蚀他的神智!
灵泉能量奔涌对抗。他看似沉稳,实则如履薄冰。
队伍在危机四伏、恶臭弥漫的“绞杀藤迷宫”中艰难穿行了近一公里。浓密的藤蔓和腐殖层遮蔽了大部分视野和声音。突然!
“停!” 王铁柱猛地举拳!队伍瞬间凝固在狭窄的藤蔓夹缝中,如同五尊泥塑。
“营长!” 王铁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指向左前方藤蔓交织的、一片异常浓密的阴影区域,“有动静!像是……藤蔓自己动?又像是……风吹?”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枪口无声抬起。
任峥和刘小虎同时凝神望去!
刘小虎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在他那被灵泉强化、压制后更加沉静的视觉中,王铁柱指的那片阴影,根本不是什么藤蔓!
那分明是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用新鲜苔藓、藤蔓枝叶编织的、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伪装服,如同变色龙般蜷缩在一株巨大绞杀榕盘结的气根空洞里!他的伪装堪称艺术,呼吸近乎停止,若非刚才似乎因湿热而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手指位置,带动了覆盖在手臂上的几片苔藓,被刘小虎超常的动态视觉捕捉到那几乎无法察觉的位移,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更让刘小虎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
一张同样涂抹着绿色黑色油彩、几乎与树根融为一体的脸,缓缓地、极其诡异地从气根阴影中转了过来!然后,那张覆盖着泥污和汗水的脸上,嘴角竟然……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残忍戏谑和冰冷杀意的……诡笑!
“左前!榕树气根!空洞!伪装暗哨!他发现了!” 刘小虎的嘶吼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雨林的死寂!同时,他的95式突击步枪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抬起!冰冷的枪口在抬起的瞬间,就死死锁定了榕树气根后那张惨白诡笑的人脸!
枪口与目标之间,隔着绞缠的藤蔓、蒸腾的瘴气与浓得化不开的死亡阴影。
战斗,在踏入毒枭巢穴的湿热地狱不到一小时,猝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