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食圣的“全洪荒盛宴”,用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宣告了这场讲道预演的最终结局。
他没有讲半个字的道。
他只是做了一顿饭。
可这顿饭,让山下亿万生灵原地飞升,让山巅诸圣瞠目结舌。
更让唯一的评委林参小朋友,幸福到连头顶的参叶都当成了脚趾,打出了一个超越计分规则的“二十一分”!
这个分数,化作一座不可名状的混沌神山,死死压在了最后一位圣人——阴阳理圣的心头。
他那张本就一半漆黑、一半纯白的脸,此刻的色调彻底紊乱。
黑中泛着绝望的白,白里透出崩溃的黑。
那张脸,不再是玄奥的太极图,反而像一盘被打翻的棋局,充满了秩序崩坏前的最后挣扎。
压力,已经不是山大,而是天塌。
他眼角余光扫过太清老子。
人家一颗“大道糖果”,返璞归真,满分。
他又瞥向通天教主。
人家一座“剑气过山车”,将玩乐贯彻到底,超越满分。
他再望向女娲。
人家一场“神宠博览会”,萌即正义,一万分。
视线落在伏羲身上,这个老银币,直接把考卷甩给考生,一个“命运沙盒”,无穷大分。
最后,是刚刚那个老叫花子乾坤。
更是重量级,直接把整个洪荒星空当羊肉串给烤了,拿到了一个连脚趾头带参叶的究极满分!
这,还怎么讲?
他阴阳理圣,该讲什么?
他的道,是“平衡”,是“秩序”,是“理”。
这是一个无比宏大,无比玄奥,也因此……无比枯燥的道。
他原本准备的讲稿,是阐述宇宙从混沌到有序,阴阳二气如何衍化万物,万物又如何归于寂灭的至高循环理论。
这套东西,若放在紫霄宫,鸿钧道祖都得点头。
可放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埋头抱着“星辰烤肉”猛啃,吃得小脸油光锃亮的林参。
又看了一眼旁边头顶趴着猫,道心已经裂成一张渔网的元始天尊。
理圣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敢开口吐出第一个“道”字,三息之内,林参绝对能当场睡着,口水流一地。
然后,他就会收获一个比元始天尊那“一分”更具毁灭性的评价。
零分。
甚至,负分!
不行!绝不可以!
我堂堂混沌神只,执掌宇宙秩序的理之圣人,岂能落得如此颜面扫地的下场!
阴阳理圣的元神在疯狂燃烧,亿万个元会积累的智慧,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
如何才能把“平衡”这个枯燥到令人发指的概念,变得……好吃,或者好玩?
平衡……
黑与白……
阴与阳……
他脑中亿万念头如星辰般生灭。
下棋?太慢了,林参这孩子绝对没那个耐心。
画画?伏羲珠玉在前,他画不过。
捏泥人?那是女娲的专业领域,班门弄斧。
做饭?乾坤那个吃货已经把路彻底堵死,他总不能真的把自己的阴阳大道,做成一道黑白分明的菜吧?
等等……
菜?
一个念头,一个荒诞到让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耳光的念头,却在此刻,撕裂了他元神中的所有混沌!
阴与阳……
白与黑……
嫩与韧……
香与麻……
这世间,是否有一种东西,能完美体现这种极致的对立与和谐的统一?
有!
阴阳理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第一次,爆发出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热光芒!
他想到了!
在某个遥远到连他自己都已记不清的纪元前,他曾游历洪荒大地,于一处凡俗生灵的聚落中,尝过一种充满了奇思妙想的……食物!
那食物,色泽白嫩如玉,是为阴。
那酱汁,色泽红亮似火,是为阳。
那口感,麻与辣在舌尖激烈碰撞,又在喉头交融统一,宛如阴阳轮转,生生不息!
就是它了!
赌了!
圣人的脸面,混沌神只的尊严,在这一刻,被他彻底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所有圣人“看你还能整出什么新花样”的戏谑神念中,阴阳理圣,这位最后的讲道者,终于走上了星辉道台。
他没有像其他圣人那样,开场便展露万千气象。
他只是在道台中央站定,对着那个还在跟星辰烤肉搏斗的林参,挤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和蔼,实则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他没有开口讲一个“道”字。
他只是微微躬身,用一种充满了不确定,甚至带着一丝卑微讨好的语气,轻声问道:
“小师弟……”
“师兄我,不会做饭,也不会画画。”
“但是,师兄会做一道菜。”
“你……吃过麻婆豆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