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京城的大街小巷已是一派繁忙景象。沿街的商铺早早挂起了红绸,摊贩们将最新鲜的瓜果蔬菜摆得整整齐齐,不时有孩童举着糖人追逐嬉戏,欢声笑语回荡在青石板路上。
“听说了吗?摄政王大婚,陛下特意下旨减免赋税三日!”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清平县主当真是福星啊...”
茶摊前,几个百姓围坐一处,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镇国公府内,沈清辞正在查看礼部送来的大婚流程。云袖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盏参茶,低声道:“小姐,外面热闹极了。听说东市的绸缎庄这几日生意好得不得了,人人都想买块红布沾沾喜气。”
沈清辞抬眸,窗外隐约传来街市的喧闹声。她放下手中的册子,唇角微扬:“让账房支些银子,给府里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裳。”
“小姐仁厚!”云袖欢喜地福身,“奴婢这就去传话。”
这时,管家沈忠捧着厚厚一叠礼单进来:“大小姐,这是今早各府送来的贺礼,请您过目。”
沈清辞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是江南织造府送来的百子千孙被,用的是最上等的云锦,绣工精巧绝伦。再往下看,各地官员、世家送来的贺礼琳琅满目,从珍奇古玩到地方特产,应有尽有。
“这些贺礼,按规矩该入库的入库,该回礼的回礼。”她合上礼单,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日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沈忠连忙躬身:“回大小姐,已经在城南设了三个粥棚,每日施粥两次。另外按您的吩咐,给京城各处的孤寡老人都送去了米面油盐。”
沈清辞满意地点头。既然百姓如此爱戴,她自然要有所回报。这些善举,既是为自己积福,也是为夜君离收拢民心。
午后,她难得清闲,便带着云袖微服出府。马车行至东市,果然见到处处张灯结彩,连路边的槐树都系上了红绸。商铺门前都贴上了喜字,更有甚者挂出了“恭贺摄政王大婚”的牌匾。
“小姐您看,”云袖指着前方一处排着长队的铺子,“那是老字号的喜饼铺子,听说这几日每日都能卖出上千盒喜饼呢!”
沈清辞轻轻掀起车帘,只见铺子前人头攒动,掌柜的忙得满头大汗,却仍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
“去订一百盒,分送给施粥的百姓。”她轻声吩咐。
马车继续前行,经过一处书肆时,沈清辞忽然叫停。书肆门口聚着几个书生,正在高声辩论。
“要我说,这桩婚事最是般配不过!摄政王文韬武略,清平县主聪慧果决,正是珠联璧合!”
“可是县主毕竟曾与靖王有婚约...”
“那是从前!如今圣旨已下,再说这些有何意义?”
沈清辞静静听着,面色如常。云袖却有些愤愤:“这些人真是...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他们?”
“不必。”她淡然摆手,“百姓议论本是常事。况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们说得没错,这桩婚事确实再合适不过。”
正说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队侍卫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车帘掀起,露出赵飞燕阴沉的面容。
“是赵小姐...”云袖低声道,“她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沈清辞目光微凝。赵飞燕的马车正好停在一处绸缎庄前,她下车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清辞的马车,虽然隔着帷帽,但那瞬间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走吧。”沈清辞放下车帘,“去城南别苑。”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城外驶去。行至半路,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县主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清辞示意车夫停车,只见墨影策马而至,面色凝重:“县主,王爷让属下传话,今日城外不太平,请您即刻回府。”
她心头一动:“出了什么事?”
墨影压低声音:“方才得到消息,北戎使团有人混入了京城。王爷担心他们对您不利。”
沈清辞眸光微冷。果然,有些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知道了。”她颔首,“回府。”
马车调头时,她不经意间瞥见街角一处茶楼的二楼窗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萧煜。
回到府中,沈清辞立即召来暗卫。
“查清楚,北戎使团来了多少人,现在在何处。”她冷静吩咐,“另外,盯紧靖王府和赵府,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暗卫领命而去。云袖忧心忡忡地道:“小姐,大婚在即,这些人不会是要...”
“他们当然不会甘心。”沈清辞冷笑,“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傍晚时分,夜君离亲自来访。他今日穿着一身常服,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润。
“今日受惊了。”他执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色。
沈清辞莞尔:“我还不至于如此脆弱。倒是你,朝中事务繁忙,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再忙也要来。”他目光深邃,“听说你今日在城南设了粥棚?”
她点头:“百姓如此爱戴,我们总要有所表示。”
夜君离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做得很好。不过...”他语气转为严肃,“近日京城鱼龙混杂,你还是少出门为妙。若实在想出去,多带些护卫。”
“我明白。”她轻声道,“方才暗卫来报,北戎使团混入了十余人,分散在城中各处。你可有对策?”
夜君离冷笑:“放心,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大婚之日,我自有安排。”
二人正说着,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沈清辞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天际升起数盏孔明灯,点点灯火如星子般闪烁。
“这是...”她有些诧异。
夜君离执起她的手:“去看看。”
登上府中最高的望月楼,整个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令沈清辞惊讶的是,此刻的京城竟是一片灯火辉煌,无数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将夜空点缀得如同白昼。
“这是...”她怔怔地望着这壮观的景象。
“是百姓自发的。”夜君离站在她身侧,声音低沉,“他们在为我们祈福。”
沈清辞望着满城灯火,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前世的她,至死都不曾得到过这样的真心祝福。而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君离,”她轻声唤他,“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对吗?”
他转身,郑重地执起她的双手:“我以性命起誓,此生绝不负你。”
二人相视而笑,漫天灯火为他们作证。
然而,在这片喜庆的氛围之下,暗流仍在涌动。此刻,靖王府的书房内,萧煜正与一个身着北戎服饰的男子密谈。
“大婚之日,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萧煜眼中闪着冷光,“届时京城防卫必然集中在摄政王府,我们正好可以...”
他的话未说完,但其中的杀意已经昭然若揭。
而此时沈清辞并不知道,一场针对她和夜君离的阴谋,正在这满城喜庆的掩盖下,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