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言翻窗进祠堂，“我来看你。”
沈贞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垫子上，“你能有这么好心？”
“你到底对大嫂干什么了？我就问奶奶一嘴，气得奶奶差点就把我发配到祠堂陪你！”
沈贞贞问，“你怎么知道的？奶奶跟你说的？”
“嗯，奶奶说她要去医院看大嫂，让我看住你。”
“季晓瑜已经在医院了？”
沈钦言应了一声，随即不敢置信，视线盯着她看了半晌，“不是，大嫂都躺在医院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高兴啊！”
沈贞贞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看向正前方，“也不枉我在祠堂跪这么久，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跟老祖宗祈祷！”
沈钦言唇角微微抽搐，后退半步，“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奶奶和大哥听到，我都怕你的血溅在我身上！”
沈贞贞忽然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赶紧带我出去，我要去医院看季晓瑜！”
“你还敢去医院？你别胡说，我来看你，可没说要把你带出去。”
沈钦言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着急，疑惑道，“不对，你目的达成，还去医院干什么？你还想在大哥和奶奶眼皮底下补刀？”
他抖掉她的手，立即和她划清界限。
沈贞贞不满，又缠上他的手臂，“你别胡说，我是担心季晓瑜！”
沈钦言忍不住笑了，“你，担心大嫂？”
沈贞贞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沈钦言再也笑不出来。
他欲言又止，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沈贞贞亦步亦趋跟着他，沈钦言着急，“你别跟着我！你记好，我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过祠堂！”
她拽住他的胳膊，哀求，“好哥哥，你就带我去医院，季晓瑜救了我，我要亲口对她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
季晓瑜好像做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
季大富恬不知耻地纠缠她，王桂芳埋怨都是因为她迟迟不肯嫁人，频频出现在季大富面前，才引得季大富动了邪念。
可明明不是这样。
画面一转，她坐在咖啡厅，和王桂芳介绍的男人相亲。
坐在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她听不真切，也不关心。
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
是什么？
季晓瑜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语气焦急。
她环顾四周，咖啡厅只剩下她自己。
“晓瑜！晓瑜！”
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季晓瑜摸了下眼角，沾湿指尖。
她怎么哭了？
季晓瑜怔愣，头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疼痛一闪而过，过去种种记忆却像海啸般扑向她，一瞬间将她淹没。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周围突然黑了，几秒过后，不远处忽然亮起刺目的光。
光越来越亮，瞬间将她吞噬。
又过了一会儿，刺目的光变暗，眼前的景象渐渐变清晰。
入目所及之处一片白，季晓瑜嗅到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
昏迷前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头，她努力接收，蹙了下眉，蜷了下手指。
紧握着的手忽然动了下手指，沈戟川立即抬头看过去。
季晓瑜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血色。
她紧闭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戟川小心翼翼，不敢惊扰她，眼底渐渐浮现出红色。
季来娣推门进来，“小沈，你休息一会儿，我来……”
她目光投向病床，声音戛然而止。
季来娣恍惚片刻，惊喜道，“晓瑜，你醒了！”
她快步走过去，眼泪一瞬间盈满眼眶。
她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姐。”
季晓瑜发不出声音，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季来娣喜极而泣，抬手擦眼泪，“晓瑜，你刚醒，先缓一缓，别说话，我这就去喊医生进来！”
季来娣匆匆离开，季晓瑜这才发现，沈戟川一直守护在她床边。
她手指动了动，他却攥得更紧。
沈戟川的样子和她印象中大不一样。
他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变得乱七八糟，领带不知所踪，就连最上方衣扣也解开了两个，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疲惫和溢于言表的激动。
季晓瑜甚至不需要靠近，就能看到他下巴青色的胡茬。
她怔愣片刻，焦急开口，“宝宝……”
沈戟川接过她的话，声音比她还要沙哑，“宝宝没事。”
季晓瑜舒了口气，又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晓瑜，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晓瑜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指，朝他微笑，“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醒不过来？”
沈戟川从狂喜中回过神，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你一定口渴，我先给你倒些温水。”
他起身倒水，季来娣带着医生和护士涌进病房。
医生仔细给季晓瑜做完检查，叮嘱完注意事项，又浩浩荡荡从病房退出。
季来娣坐在床边，眼睛仍然很红，“晓瑜，小沈一直不眠不休，陪在你病床前，谁劝也不肯离开。”
季晓瑜忍不住看向沈戟川，眼眶湿润。
难怪他看起来那样狼狈。
沈戟川端着水杯走过来，季来娣伸手接，“小沈，晓瑜醒了，你抓紧休息一下，不要把身体熬坏。”
沈戟川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季晓瑜。
他婉拒她的帮助，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回床侧，“不，我不累，我只想陪着她。”
沈戟川撕开棉签，用水沾湿，轻轻擦拭她发干的唇。
季晓瑜吃力地抬手，牵动伤口，手臂一痛。
沈戟川看到她蹙眉，急忙把水杯放在一旁，按下她的手臂，“晓瑜，你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伤口也还没愈合，尽量不要动。”
季晓瑜拉住他的手指，近距离看到他疲倦的面容，心里泛起酸楚，“戟川，你答应我，现在去休息。你继续陪我，我心疼你，病情不会变好。”
沈戟川抿唇不语，季晓瑜坚持，“如果你不休息，那我也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