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古废墟,林昊一行人依照既定计划,朝着东北方向的黑风涧疾行。他们的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显得“急切”,又不至于让后方跟踪者轻易失去踪迹。
沿途的地貌开始发生变化。剑冢常见的暗红色砂砾地和嶙峋剑骸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黑色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纯粹的剑意煞气,而是一种带着阴寒属性的蚀骨黑风。风声呜咽,卷起地面的黑色尘沙,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沙沙”的侵蚀声。
“大家小心,这黑风有古怪,能侵蚀灵力!”炎珂提醒道,她周身赤焰光晕流转,将靠近的黑风灼烧净化,但能感觉到真元消耗比在剑意林时更快。
陈风、石猛等人更是全力催动护体罡气,面色凝重。这黑风涧能被列为险地,果然名不虚传。
林昊默不作声,悄然运转新悟的“归元漩涡”。他并未大张旗鼓地吞噬黑风,而是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不断微微旋转的混沌力场。诡异黑风触及这层力场,其阴寒侵蚀之力竟被缓缓分解、中和,虽然效率不高,却极大地减轻了自身的消耗。他对这“归元漩涡”的妙用,又多了几分体会。
他大部分心神,都用于感知身后那道如附骨之疽般的跟踪气息。那道气息极其隐晦,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始终保持在神识感应的极限距离边缘,借助地形和黑风的掩护,若即若离。
行至一处两面都是陡峭黑岩的狭窄峡谷时,林昊眼中精光一闪。此地黑风尤其猛烈,卷起的黑色沙尘暴几乎遮蔽视线,正是试探对方的好地方。
他暗中对炎珂和陈风传音。随即,石猛突然一个“踉跄”,仿佛被一道特别猛烈的黑风卷中,身形不稳,撞向了旁边的岩壁,发出一声闷响和痛呼。陈风和另一名队员急忙上前“搀扶”,队伍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混乱”。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林昊的神识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然向后方某个方位凝聚、刺探!
果然!就在峡谷入口处一块被黑风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巨岩阴影中,那道隐匿的气息因为前方突如其来的变故,产生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波动!这波动虽短暂,却足以让早有准备的林昊捕捉到更多细节!
那不是简单的阴影遁术!那阴影中,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的暗影法则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其品质极高,远超普通遁法!而且,那股阴冷的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带着腐朽味道的奇异气息!
“暗影法则……奇异檀香……”林昊心中急转。在流云商盟赵执事提供的情报中,似乎提到过……影狱的杀手,正是以精通暗影秘术着称,而且其成员身上,常带有一种名为“腐心檀”的独特香料气味,用以平复杀意、混淆感知!
“是影狱的人!”林昊瞬间确认了跟踪者的来历,心头一凛。影狱,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神秘而强大,据说其内高手如云,只要付出足够代价,甚至连元婴修士都敢刺杀!他们竟然也盯上了自己?是因为寂灭玄宗的令牌,还是其他原因?
此时,“受伤”的石猛已被“扶起”,队伍恢复“正常”,继续前行,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
林昊不动声色,将发现告知了炎珂。炎珂闻言,秀眉微蹙,显然也深知影狱的难缠。
“影狱出手,不死不休。他们既然盯上我们,绝不会轻易放弃。”炎珂传音道,语气沉重,“林道友,你的计策虽妙,但想甩掉影狱的跟踪,恐怕极难。”
“无妨。”林昊目光冷静,“本就没指望能轻易甩掉。只要确定了是谁,就好办多了。影狱再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需求。他们为何跟踪我们?是为了令牌,还是‘归墟’的消息?或许,我们可以‘送’他们一份‘大礼’。”
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黑风涧,这片天然的险地,或许不仅能用来试探,更能用来……请君入瓮!
他不再刻意隐藏行踪,反而稍稍加快了速度,仿佛急于赶到黑风涧寻找所谓“上古秘境”的线索。同时,他更加留意起沿途的环境,寻找着适合布置“大礼”的绝佳地点。
身后的那道阴影,依旧如影随形,只是经过刚才的试探,似乎变得更加谨慎,距离也拉远了一些。阴影之下,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前方的队伍,如同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蚀骨的黑风中,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