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枷锁,缠绕着哈涅尔的四肢百骸。
黑影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毫不停歇。
那些凭空凝结的冰刃、从地面突兀刺出的冰刺、以及那不断试图限制他行动的诡异寒气,都让哈涅尔疲于应付。
他依靠着戒指带来的灼热感和随之提升的敏锐感知,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或格挡开致命攻击,但身上的伤口却在不断增加,每一次被那冰系能量擦过,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肌肉的僵硬。
胸前的戒指越来越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带来剧痛的同时,也有一股狂暴而陌生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四肢。
他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黑影那快如鬼魅的动作在他眼中似乎变慢了一丝,能量流动的轨迹也带上了一丝模糊的预示线条。
正是凭借这超常的感知,他才得以在如此凌厉的攻势下支撑到现在。
然而,实力的差距依然明显。
黑影的战斗方式完全超出了哈涅尔对阿尔达力量体系的认知,高效、冷酷、只为杀戮而存在。
哈涅尔的反击虽然凌厉,却总被对方以一种近乎预判的方式轻松化解或闪避。
“嗤啦!”
又一枚旋转的冰轮擦着哈涅尔的肋部飞过,带走一片皮肉,鲜血尚未涌出就被冻住。哈涅尔闷哼一声,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现在!
黑影眼中寒光一闪,双手在胸前猛地一合,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寒气瞬间汇聚,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甚至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一柄巨大无比、仿佛由万载寒冰构成的骑士长枪的虚影在他身前迅速凝聚成型,枪尖直指哈涅尔的心脏!
这一击,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让哈涅尔感到了死亡的窒息!
躲不开了!
哈涅尔瞳孔收缩到极点,只能将全部力量灌注剑身,准备拼死一搏!
躲在木箱后的亚斯克尔,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黑影那独特的、绝非阿尔达体系的能量运用方式和那标志性的冰系法术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是……是他们的人?!”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亚斯克尔,“完了!完了!领主大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这……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
眼看那柄致命的冰霜长枪即将凝聚完成,哈涅尔命悬一线!
亚斯克尔脸上闪过剧烈的挣扎,恐惧与某种更深层次的情谊在激烈交锋。
最终,他一咬牙,脸上露出一副豁出去的疯狂表情,猛地从木箱后站起身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黑影的方向,挥舞着手臂,用一种夸张到近乎滑稽、却又带着一丝熟稔的语气大声喊道:
“嘿!我的朋友!是你吗?!你终于来了!是我!丹特里恩!快!快来帮我搞定这个难缠的家伙!”
这声呼喊,在这生死一线的寂静街道上,显得如此突兀和诡异!
正准备发动绝杀一击的黑影,动作猛地一滞!那凝聚到一半的冰霜长枪虚影都晃动了一下。
他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孔似乎转向了亚斯克尔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股锁定哈涅尔的冰冷杀意,明显出现了一丝紊乱和……惊疑?
而正准备硬抗的哈涅尔,听到“丹特里恩”这个名字的瞬间,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因为心神失守而直接摔倒!
丹特里恩?!
那个在另一个时空中,以风流倜傥、诗篇传世、嗜酒如命、贪花好色,却又屡屡卷入危险、是传奇猎魔人白狼杰洛特最忠实、最话痨也最不靠谱的朋友——吟游诗人丹特里恩?!
怎么可能?!
这个名字怎么会从亚斯克尔的嘴里冒出来?!
而且是在这个中土世界,在阿尔达?!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中,那黑影似乎迅速做出了判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亚斯克尔(或者说他口中的丹特里恩),又瞥了一眼因为震惊而露出巨大破绽的哈涅尔,最终,他没有选择继续攻击。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几个起落便跃上了旁边的屋顶,随即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街道上几处尚未融化的冰晶和弥漫的寒气,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袭来,哈涅尔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亚斯克尔则连滚带爬地从木箱后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他冲到哈涅尔身边,焦急地扶住他:“领主大人!领主大人您怎么样?没事吧?我们快走!这里不安全!”
哈涅尔却猛地一把抓住亚斯克尔的手臂,力量之大让亚斯克尔痛呼出声。
哈涅尔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震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亚斯克尔!说!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亚斯克尔被哈涅尔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领……领主大人,我是亚斯克尔啊!哦!对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又带着点自豪的讪笑,“那个……丹特里恩,是我的……呃,算是我在外面游历时用的……艺名?对!艺名!我的那些吟游诗人朋友、还有……一些红颜知己,她们都喜欢这么叫我,觉得更有……诗意和风度。”
艺名?丹特里恩?!
哈涅尔看着亚斯克尔那张带着谄媚、惊惧,却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带着几分急智的脸庞,再联想到他平日里那副风度翩翩(自认)、喜欢插科打诨、嗜酒如命、见到漂亮女性就走不动道,但在卡伦贝尔保卫战和刚才的危机中却又意外地讲义气、敢于冒险的种种表现……
风度翩翩又喜欢插科打诨,嗜酒、好色,关键时刻又讲义气,还是个吟游诗人……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角色——自称是白狼杰洛特最好的朋友,足迹遍布大陆,诗篇与绯闻齐飞,麻烦共债务一色的吟游诗人丹特里恩,高度重合!
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个来自于一个充斥着猎魔人、术士、怪物和混沌能量的巫师世界的丹特里恩,怎么可能穿越了世界壁垒,出现在这个由伊露维塔创世、有着精灵、矮人、霍比特人和黑暗魔君索伦的阿尔达世界,出现在中土世界?!
巨大的荒谬感和世界观遭受冲击的眩晕感,让哈涅尔一时间呆立当场,甚至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伤痛和刚刚经历的生死危机。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亚斯克尔”,又拥有“丹特里恩”这个艺名的家伙,只觉得这个原本就充满谜团的中土世界,变得更加光怪陆离、难以捉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