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将第一缕金光洒在米那斯提力斯层叠的白色城郭之上,如同为这座古老王城加冕。
位于第七层,紧邻着巍峨白塔的执政厅,在晨光中更显庄严肃穆。
这座建筑的历史,几乎与刚铎的国祚等长。
刚铎议会,其雏形甚至可以追溯到辉煌的努门诺尔时期。
那时,国王座下便有由重臣和智者组成的顾问团体,辅佐君王处理国政。
努门诺尔陆沉,伊兰迪尔率领忠贞者远航至中土,建立了阿尔诺与刚铎两个流亡王国。
在安那瑞安统治刚铎的早期,为了有效管理这片广袤土地,应对东方的威胁,一个由主要家族首领、军事将领和资深学者组成的议事机构便逐渐成型,这便是刚铎议会的真正起源。
在国王英明、血脉强盛的年代,议会更多是执行王命、提供建议的辅助机构。
然而,当王权衰弱,或如魔栏农之祸般王室血脉断绝时,议会的权力便会急剧膨胀,成为维系王国运转、决定国家命运的核心。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自埃雅尼尔二世之后,直至魔戒圣战阿拉贡重登王位,长达近千年的摄政王统治时期,议会始终在刚铎的政治格局中扮演着举足轻重、有时甚至是决定性的角色。
它既是传统的守护者,有时却也成为阻碍变革的保守壁垒。
此刻,这座承载了无数历史重量的执政厅,迎来了又一个决定王国未来的关键时刻。
哈涅尔在自己僻静的小院里,由欧斯特和艾莉娅服侍着,换上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式样古老而庄重的墨绿色礼服。礼服上虽无过多装饰,但剪裁合体,面料考究,隐隐透露出哈多家族不凡的气度。
他仔细整理着衣领,镜中的少年眼神平静,再无初来时的茫然与惊惧。
他走出小院,沿着洁净的白石阶梯,一步步走向那座位于城市之巅的权力圣殿。
道路两旁,每隔数步便肃立着一名全身披挂、手持长矛的刚铎卫兵,他们如同白色的石雕,眼神锐利,身姿挺拔。
高耸的旗杆上,刚铎的旗帜——洁白的底子上,枝繁叶茂的圣树与环绕其上的七颗星辰,以及树冠上方的王冠——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象征着这个王国不屈的传承与荣耀。
踏入执政厅高大宏伟的拱门,一股混合着历史尘埃、旧羊皮卷和权力气息的凝重感扑面而来。
大厅内部空间极为开阔,穹顶高耸,绘有描述刚铎重大历史事件的巨幅壁画。
光线从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投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
环形的议事席次第升高,此刻已几乎坐满了人。
放眼望去,皆是刚铎最有权势、最有名望的人物——古老家族的家主、功勋卓着的将领、德高望重的学者、富甲一方的商贾代表。
他们穿着代表各自身份的最高礼服,表情各异:有的凝重肃穆,有的难掩激动,有的则眼神闪烁,带着掩饰不住的算计和不安。
低沉的议论声如同蜂群般在大厅内嗡嗡作响,但当哈涅尔走进来时,这声音瞬间降低了许多。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敬畏,或隐含敌意,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缓步走入大厅的年轻身影上。
他是今天这场大戏中,最特殊、也最引人注目的变量。
哈涅尔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环形议事席最前方、也是位置最高的三个主座之上。
那里,端坐着决定刚铎命运的三巨头。
居中的是佩兰都尔宰相,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深灰色长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岩。
他的左手边,是埃雅尼尔将军。
这位刚铎的拯救者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戎装,虽未佩戴过多勋章,但那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和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却让他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目光平视前方,嘴角紧抿,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激荡。
而佩兰都尔的右手边,则是印拉希尔议长。
他穿着繁复华丽的议长袍服,试图维持住往日的威严,但那深陷的眼窝、无法掩饰的疲惫,以及偶尔扫过哈涅尔时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冰冷的恨意,都暴露了他昨夜经历的煎熬与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哈涅尔的目光继续移动,在议员席中,他看到了伊莱娜。
她坐在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依旧美丽动人,但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不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不时焦急地瞟向印拉希尔和佩兰都尔的方向,显然,北方势力已经察觉到了局势的不妙,而她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就在这时,沉重的钟声自白塔方向传来,悠扬而肃穆,连续敲响九下,预示着会议正式开始。
大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前方。
印拉希尔议长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发言席前,双手扶着冰冷的石质台面,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他深吸一口气,用他那苍老而依旧带着威严的声音,开始了讲话。他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怆与沉重:
“诸位刚铎的同僚,王国的栋梁们!”
“我们今天聚集于此,并非为了庆祝,而是为了铭记与抉择!”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们铭记不久之前,发生在魔栏农的那场惨祸!我们铭记我们至高无上的国王,昂多赫陛下,以及他英勇的王子们,阿塔米尔与法拉米尔!他们为了守护刚铎,守护所有自由人类的希望,在那黑暗之门之前,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的牺牲,如同最沉重的警钟,永远回响在我们心头!”
他慷慨激昂地追溯着王室的牺牲与功绩,成功地调动起了在场许多人内心的悲痛与对王室的怀念。
“然而,” 印拉希尔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痛,“国王与继承人的陨落,也让刚铎的王座,自伊兰迪尔血脉传承以来,第一次彻底空悬!王国不可一日无主,尤其是在东方阴影未散,内忧外患并存之际!”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议员:
“我们今天站在这里,站在白塔的见证下,站在历代先王的英灵前,我们所肩负的,是比任何个人、任何家族利益都更加沉重的责任——为刚铎选出新的国王!”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最后那句话:
“我,印拉希尔,以刚铎议会议长的身份,恳请在场所有心系刚铎未来的人,放下私心,摒弃成见,为了刚铎的延续与强盛,投下你庄严的一票!”
“权利的游戏,绵延数月,各方角逐……” 哈涅尔深吸一口。
“这一刻,来到终章!”